陈幼犀“嗯”了一声,也看到了。
这大白天的,家里要是没人通常该不会把窗帘拉的那么死。
两人进了楼栋,陈幼犀忽然说:“其实我们是不是该再晚点儿来?那样的话,估计孩子也下学了。”
“下不下学的,也什么影响吧。主要和孩子妈聊聊。小卖部的大哥不是说了吗?孩子妈是个全职主妇。上次也就是咱们点儿背,这回估计没问题了。”
梁乾敲响防盗门。
这年头,敲门声就跟警报声似的。
屋子里的人听到了也得隔好一会儿才会充满警惕的问一句“谁啊”。放在过去,不管是邻居敲门借葱借蒜,又或者居委会的收煤气费水费,都格外顺当。
“不会又没人吧?”梁乾皱起眉头,接着敲,“您好,请问家里有人吗?”
敲了得有十几次,屋里始终没传出来任何动静。
梁乾来气了:“怎么还就真这么背?来一次,一次没人。”
陈幼犀没急着回话,她盯着这户人家的防盗门看,终于发现这扇门的与众不同了。上次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这家的防盗门上没有贴小广告。
准确的说,它贴了,可是被这家人给生硬的刮了下去。
要是这么看的话,这户人家应该属于那种比较爱干净整洁,挺讲究的一类。
而这种对生活细节有要求的人,往往心思都比较重。
“出都出来了,要不我们去那个夫妻都是遗体整容师的那家走一趟吧?”陈幼犀说,“我觉得那家的故事能深挖。”
梁乾神情似便秘:“咱们赶个周五下班再来一次!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两人正准备下楼,楼上下来了一个领着孙子的老太太。
“哟,找人啊?”
梁乾立马换上笑脸:“大娘啊,我们是电视台搞收视率调查的,抽到了这家。这是我们的工作证。”
老太太没戴老花镜,根本也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一边领着孙子下楼,一边说:“别敲了,没人。女的出去扎针灸了,怎么也得四五点回来。”
针灸?
难道孩子认为的妈妈不快乐,是因为病魔的折磨吗?
关于疾病求助这方面,《面对你》有一套比较完善的捐款机制,还和相关部门达成了战略合作,是可以帮忙的。
梁乾说:“大娘,您看我们出来做问卷,得不着结果回去得挨领导的骂,要不您帮我们做一个成吗?就几个问题。”
老太太摆手:“不了不了,我啥都不懂。帮不了你们。”
梁乾悄悄拽了一下陈幼犀的羽绒服下摆,陈幼犀会意,马上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真知棒和五张《面对你》的入场券,顺利搞定一老一小。
他们在小区公共健身器材区域找了落座的地方。
室外冷,梁乾尽可能快速的做调查,陈幼犀则在一边陪小孩玩,两个人配合默契。
等问卷快做完的时候,梁乾看了陈幼犀一眼。陈幼犀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了。
搭档这么久,梁乾一向信任陈幼犀的判断力。
梁乾说:“大娘,这门牌号啊,我得写刚才那户人家的。因为我们这是抽样,回去得入档的。”
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都行,怎么着都行。
梁乾又嘟囔:“这家人也是奇怪。我们都来好几次了,怎么就是没人呢。”
老太太把入场券叠好装进布袋子里:“那家人啊,男的在银行做经理,平时可忙啦。孩子吧,送的寄宿小学,周五晚上才回来。然后这个女的就不好说了,没工作,时间不固定。”
陈幼犀愣了一下。
那孩子最多就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水平,这么小就上寄宿小学,家里人也舍得?
“我说呢。”梁乾应和着,“刚才还听您说什么针灸,那估计得有固定的疗程。幸亏您热心肠,要不我们还得跑。”
“你们小年轻工作不容易,能帮就帮嘛。不过话说回来,那女的一直在调身子,隔三差五就得去医院,你们也多理解理解。谁身体好愿意奔医院跑,是不是?”
“理解理解。听您这意思,那家女主人这病不轻啊。我们电视台能帮着捐款求医什么的,有这个需要吗?”
老太太一听这话,哈哈笑了。
她站起来,转身去找小孙子:“她那病不需要花多少钱,关键——看命。”
陈幼犀和梁乾交换了眼神,俩人都想拦住老太太问问到底是什么病?可他们是电视台的,又不是派出所的,不能揪着人家的隐私一直打听。
“咱们这算收获吗?”梁乾望着远去的背影,问道。
陈幼犀叹气:“算吧。起码证明那人家不是顺顺当当的,这也就说明孩子的信是有根据的。”
梁乾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挺早的。
“你刚才贡献的真知棒是你的私货吧?走,我去外面买包烟,补给你一根。跟小白哥出来,哪能让陈姐破费?”
小区大门的对面就有个烟酒店。
陈幼犀站在一棵树旁等梁乾回来,她摸出来手机,相册里有孩子的那封信。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看照片,反而是点开了微信,开始对着林霂的那个空白的对话框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