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堆腐肉,闻见那股腥味,她胃里翻涌,吐得脸色惨白。
一向不喜欢她的楚风离母亲高氏,突然变得异常热切,过来搀着她担忧关切,又怒斥送错东西的丫鬟,还二话不说请了大夫过来。
然后在众目睽睽的寿宴上,大夫说,她怀孕了。
然后,一切都乱了。
印象最深的,是本来对她关怀备至的高氏。
高氏突然翻脸,丝毫不顾她的晕沉虚弱,扬起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将她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一抬头,又对上了楚风离不敢置信,心痛失望的双眼。
周围还有各种异样的目光,都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未婚先孕,生性浪荡,各种难听的话不断增生。
任她怎么解释,别人看她的目光都是轻贱鄙夷。
她满腹被冤枉的委屈无处诉,回到淮阴王府,宋深也打了她一巴掌,看着她的眼神既是愤怒又是恨铁不成钢。
宋深说,高氏要求退亲。他说,要她将孩子打掉,他会安排她嫁给他的一个忠厚下属,让她安安稳稳过下半生。
可她喜欢了楚风离那么多年,嫁衣都绣好了,退亲于她无异于晴天霹雳。她哭着求宋深,说:“求父亲不要退亲,父亲,我和风离是真心相爱的。只要能在他身边,我可以不要正妻之位的,做妾也可以啊,父亲!”
宋深看着自己养大的这个女儿,一脸心痛:“妙儿,可是人家嫌弃你,不要你啊。”
宋妙涵骤然脸色惨白,跪直的身子软塌下来,跌坐在地,眼里的星光子一点一点湮灭,逐渐氤氲起的朦胧水雾都遮挡了视线。
宋深说:“妙儿,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我现在只问你一句,和你发生关系的男人到底是谁?”
宋妙涵脑子里一片空白,迷茫地摇头,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明明只是去楚府参加了个宴会而已,她怎么忽然就被诊出怀孕了,现在还要被退亲了。
混混沌沌中,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些似听过又像未听过的话来——
“你们在干什么?小姐!”忍冬的惊叫声。
“你个死丫头,敢坏老子好事,给老子滚!”粗糙大喘的男音。
“姚素馨,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能这样害我家小姐,你放开我!”
“我恶毒?忍冬,你睁开眼好好看看,你家小姐现在可享受着呢,是她缠着那个男人不放!再说,那个男人可是这京城有名的富商,你家小姐跟了他,不亏!”
是姚素馨的声音。
还有陌生男人的辱骂与粗喘,各种声音混合在脑海不断交织,宋妙涵突然间头痛欲裂,越深想越头疼。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不已。
宋深看着这样的宋妙涵,却是以为她在袒护那个男人,所以不肯说出他的名字,突然就对这个疼爱多年的养女失望至极。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你以后的事情我是不会插手了。妙儿,这件事我会交给你母亲处理,你以后嫁了人……记得常回来看看,若是不想回,也随你罢。”宋深说完,拂袖而出。
“父亲!”
宋妙涵绝望嘶喊,宋深却头也不回。
最后她在养母梁氏的安排下,嫁给了一个富商。新婚夜里,富商挑了她的盖头,笑得令人作呕,不顾她有了身子,将她压在床上百般欺辱。
神经兴奋到极处时,富商忽然凑到她耳边,笑着对她说:“小娘子,可还记得咱俩在你床上的第一次?那处可真是紧啊,尝过这么多女人,就你的滋味最好!”
宋妙涵脑子忽然炸开,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富商却不放过她,声音比毒蛇还冰冷,将自己怎么与宋云倾姚素馨协同高氏一起谋算她全说了出来。
然后,她的噩梦就开始了。
富商为了不让她给宋深送信,囚禁了她,每日折磨她,她明明才十六七岁,鲜花一样的年纪,却活得如四五十岁的老媪,连绽放都不曾就枯萎。
后来她生了孩子,也看淡了,学会了屈服妥协。纵使满身伤痕,但看着那个可爱的孩子,心中总有几分柔软。
直到有一天,与男童狎戏的富商摔死了她的孩子。
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就如紧绷已久的旧琴弦,一下子就断了。
生不如死的感觉每天都在感受,却抵不过看见孩子鲜血直流那一刻的绝望与撕心裂肺。抱着孩子的尸体,她那不堪回首,绝望痛苦的上半生,忽然间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回放。然后心渐渐泛冷,就像湖里泛着寒气的湖水,透心凉,最后慢慢凝结成冰,一颗心化成了冰锥,成了报复的利器。
最后她设计将富商害死在了女人床上,富商生性荒淫无度,谁也没有怀疑到她身上去。
杀死了富商,她心中不仅没有恐惧,竟然还藏匿着隐隐的兴奋。
她想,也许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当初内心的理智从未战胜过怯弱,直到——软肋没了,怯弱也消失了,最后只剩冰冷的理智。
人犯之,十倍还之。
后来她想方设法重回淮阴王府,精心谋划着怎样将曾经躲在她背后害她之人一一报复回去。
解决了梁氏,她又勾引楚风离入了楚府做妾,经常气得高氏头脑发昏,又气得宋云倾跳脚,将楚府闹得鸡飞狗跳。她的一路复仇一直非常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