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蛇世间不过寥寥几条，全被养在了蛊门，凝蛇毒自是极难取得。
“魏爷，要不要去查查，这毒是怎么出蛊门的？”华生从后走了几步，小声询问道。
“不用，”魏子汲垂下眼帘，神色阴暗，压低了声音，“凝蛇毒无药可解，凝蛇一直都被养在蛊门深处，只有魏家人能进，外人进不得，究竟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华生面色一白，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
是魏三爷，魏爷的亲叔叔。
华生摇了摇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当年魏三爷做错了事，被魏爷你赶出了偏八门，他明明答应了，不再踏入江湖半步的......”
“华生，你不够了解他，”魏子汲的目光在那一刻冷冽下来，犀利似剑，凶狠至极，“看在父亲的份上，我曾饶过他一命，如今，他必须要拿命来偿还！”
华生跟在身后，埋头低声询问道：“魏爷，你请吩咐——”
“首先，将魏三爷找出来，我要见活的——”魏子汲冷冷的眼神聚集在一点，低哑道：“至于其他人......”
声音戛然而止。
华生明白了，魏爷这是要大动作了。
“是。”华生再次鞠躬，哈腰道：“我这就去找魏三爷。”
华生身姿利落，眨眼间便消失在眼前。
魏子汲背过身，逼着自己不去看屋内，仿佛只要见不到死去的姬沉霜，她便能一直活着似的。
“阿南，”魏子汲阴鸷的目光，只有落在苏灵南身上时，才重回了温暖。
到底是怕吓着她。
他咽了咽干燥的喉咙，甩了甩玄黑袖袍，努力温声细语道：“你跟我过来。”
魏子汲带着她去了大堂，命所有人都退下。
点燃了一盏微弱的烛灯。
星星灯光落在那双精致的琥珀瞳眸，却只显得眼神黯淡无光。
魏子汲坐在一方端正的月牙椅之上，双手轻轻搭在膝盖处，坐姿很正经，眼神很冷冽。
他看起来，十分冷静，背影却总透着一抹孤独。
“你是守在霜儿跟前的。”半晌过后，他咬紧了下唇。
开始还能很冷静，可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嘶哑低沉道：“霜儿最后说什么了？”
苏灵南轻抬眉眼，柔荑玉手不由自主的捏紧袖口，低声回应道：“姐姐她，让你别生气......”
她用余光瞄了魏子汲几眼，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凶狠十足，目光犀利似剑。
这是她没见过的魏子汲，却也是真正的魏子汲。
江湖八门的主宰，浑身都散发着嗜血的戾气。
不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恨不得将平南王碎尸万段，恨不得将自己魏家的三叔丢到蛊门里喂蛇......
恨不得让跟这件事情有关联的人，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混迹江湖的他，杀人无数。
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人。
魏子汲双手握成一个有力的拳头，在桌子上猛地一拍，那张坚硬的梨花木桌，就碎成了渣。
苏灵南身子也随之一抖。
魏子汲深吸了一口气，才微微平复了心底的怒火，低着嗓子问道：“还有呢？”
“哥哥，你为什么不娶姬姐姐呢？”苏灵南有些困惑，“你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娶她呢？”
“她不愿意。”魏子汲半靠于月牙椅，一双琥珀瞳眸涌现几丝情愫，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曾经将一切都备好了，可她还是不愿意。”
苏灵南垂下了眼眸，沉重道：“可是姬姐姐，有个心愿就是能嫁给你......”
在魏子汲心里，姬沉霜早就嫁给他了。
他紧抿的双唇忽然颤.动，他轻声解释道：“可她总说，自己是跟着我混江湖的，江湖儿女都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我以为，她就真是不在意的。”
“姬姐姐总觉得配不上你。”苏灵南想起姬沉霜苍白的脸，更加难过了，“哥哥，你欠姬姐姐一场成亲礼......”
四周沉寂下来。
魏子汲紧紧捏着膝盖，眼中泪光忽然闪动，他艰难的翻滚喉结，将晶莹的泪水吞入了腹中。
这个傻姑娘，总以为自己出身不好，又是以平南王的眼线才来接近他。
她一直觉得亏欠他，也亏欠了平南王。
她一直以为自己配不上他，可多少次偏八门动荡不安之时，多少次风风雨雨，都是她陪着他一步一步度过的。
他才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坚韧的姑娘。
魏子汲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阿南，你先出去，”这辈子，魏子汲只在姬沉霜面前落过泪，他不愿意将自己软弱的一面留在他人面前，哪怕是苏灵南。
魏子汲眼睛止不住的泛酸，他背过身去，哽咽道：“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苏灵南点了点头，“我在外面等你，等你心情好些了，我们一起去见姬姐姐。”
......
两个时辰后，魏子汲才走出了大堂。
姬沉霜就躺在那方柔软的床榻之上，美，依旧还是美的。
鹅黄月光洒向那立体的轮廓，即使面无人色，也压不住精致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