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那人脉搏低沉,你先将病人的脉浮起。”
“那儿施针不对,病人肝气郁结,要设法替他化郁!”
永基一气儿跑了好几家,针对病患身体状况的不同,采取异法方宜论的方式救治。
短短一段日子,这小镇村落里的各个大夫郎中俱对这名杜姓的医女颇为赞赏。
一开始大夫们见着这医女年纪小,其实是有些看不起的,无奈她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人,他们又不敢开罪,便只得与其共同探讨病症,听从其指挥。
其中一名是当地非常有名的名医,秦大夫。秦大夫今年年过八旬,行医有六七十载了。在他手里挽救的生命无数。
而偏偏这场诡异又严重波及整座隆安城甚至还逐渐延展至相邻塞北城的瘟疫,让他束手无策,尝试过各种法子皆不奏效。
后来这名年少的医女来了,看样子不过刚及笄,她来能干什么?
当时这秦大夫一捋胡子就摇头不服。
有好几次杜医女提议的方针他也不肯采用。
后来那些个大夫在杜医女的指示下对病人下药施针,病患情况似乎就慢慢缓和下来了。
这时的他才开始认真研究医女给他的提议。
其实杜医女在给这个老大夫提议时,态度是非常谦逊的,针对秦大夫医治方式兴许不妥的地方,她会极其含蓄委婉地暗示,当时提下意见时,也没有说她这方子一定能行,只是说是给老先生交换一下心得,斟酌斟酌的。
区区一个丫头片子也胆敢来与他秦大夫交换医学心得,她自个也不掂量掂量一番!反正当时秦大夫非常不服。
后来还是病患那家听说不少用杜医女医治方针的病人病情得以缓和下来,这才委婉询问秦大夫的意见,尔后终于用上医女的法子的。
一次永基刚刚成功抢救完一垂危的病人,步出屋子外头,才方方松一口气,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蓦然一片漆黑,尔后便差些从小山坡上滚下来。
幸亏一男子及时将其拽住。
他扶着永基的胳膊,把她扶到一旁的树墩,拼命叫她:“杜医女醒醒!杜医女,你怎么了?”
永基觉得眼皮极其沉重,迷糊中听见有人唤她。
可她实在是无力睁开眼睛了。
身旁那人不停摇晃她,她尝试了许久,终于勉强撑开一点点眼皮,看见映入眼帘的清瘦男子时,笑了笑:
“蒋大人呀,我无事,不过是...有些倦了,使不上力。”
蒋大人自然不信,心想这疫症发病之初,似乎也是四肢酸软无力,发困,恶寒的。杜医女日日与那些病患接触,莫不好是也受到感染了吧
于是乎,他便将她背了起来,想背到秦大夫那儿去。
结果还没有走几步,迎面就走来一名走起路来杀气腾腾,还穿着战甲带鲜血的高大男子。
若然不是他认得大晋将士的甲袍,看那男子瞪他时杀戾之气颇盛的样子,还会以为是敌军的人。
“你,放下她!”那男子面上覆着一个钢制面具,危险地眯起眼,指着他,语气十分凌厉森寒。
“你是谁?你认识杜医女吗?”蒋大人心里虽然有些畏惧,却依旧不肯将人放下。
那高头马大的家伙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杜医女?”那男子疑惑出声,可随即便想明白了,“她是我的烟儿,你是何人,赶紧放开她!”
“烟...烟儿?”蒋大人面色红了红,原来这就是杜医女的闺名呀。
“杜医女晕倒了,蒋某正要带她到秦大夫那儿去。”蒋大人道。
小鬼一听,立马上前夺过人,紧紧地搂入怀抱中,随即便紧张地问:“那位秦大夫在何处?赶紧带我去!”
“嗯,这丫头并无大碍,不过是过于逞能,把自个累倒了而已。”秦大夫把了把脉,在说话间淡淡地透出了不屑。
不过丫头片子一个,还以为自己多有能耐,一副疫病区没了她就不行的样子,活该!!
“秦大夫,那要不要开些方子...”蒋大人连忙问。
“不用!”秦大夫甩了甩两袖子,捋捋胡子开始收拾医匣,“你们让她好好睡一觉就行,看她那样子至少四五天没睡了。”
大夫说完,小鬼放下诊金便搂着永基要走。
蒋大人在后头跟着,忍不住将人叫住了。
“你,是杜医女的...”
小鬼警惕地转过身,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般地吐出“夫君”二字后,便匆匆离去了。
蒋大人望着人离去的背影,心头好生失落。
果然,人家都已经成亲了呢...
小鬼不知道她如今住在哪里,便找了一个相对远离疫症区的地方,搭了个帐子歇下了。
帐子里,他解了甲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紧紧地将熟睡中的她搂了起来。
这时候天色昏暗,帐内有些闷热,他便将帐帘撩了起来,有星光流萤窜了进来,借由微弱的光亮,细细地端详起这个他日夜思念着的人的模样。
记得今日儿他为了能赢取一些与她团聚的日子,硬是勇猛地独个儿领了一大群不知从何集结起来的豺狼猛兽,把敌军锁死在一个山谷当中。那样子,敌人想要从那深谷里走出,怎么也得一天一夜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