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冷蔷下意识地反骏,像露出尖刺抵御外来侵害的刺猬。
“那就别再做出会让我同情你的事情。”黎君桦瞬时敛起笑,用一记冰冷的眼神贯穿了她。
冷蔷瞪大双眼,好片刻无法言语。
她知道,他八成以为,她为了讨好黎陌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谁不会呢?眼前她的所做所为基本上就是如此。
他觉得这样的她很可悲,可悲得让他觉得同情……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当面给了她一拳,使她狠狠尝尽羞辱的滋味。
“但至少,现在我已经弄清楚在背后搞鬼的人是谁,这点也得谢谢你。”
冰冷的情绪从棕眸中撤走,黎君桦又恢复刚才的慵懒,他淡淡一笑,手指拂过冷蔷的前额,虽然没有真正碰到,她却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宛若冻结。
敌意。
此刻从他身上辐射而出的讯息,是不折不扣的敌意。
她成功了。
她一直希望他能像一开始那样的对她,别再对她释出善意,她办到了。但她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清楚意识到自己无法忍受他的敌意的那一刻,她是窒息的,如同死去一般的痛苦。
黎君桦被暂停职务的消息一放出去,外界无不感到震惊,这动作被解读为切割,用意是为了重振“米穆尔”的正面形象。
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暂代执行总裁职务的人,是原本在英国“米穆尔”分公司出任总经理的黎蔚日。
众所周知,黎蔚日对亚洲市场并无涉猎,他一直致力于欧洲版图,黎家此举在外界看来,无疑是在为黎君桦日后复职铺路。
对此,黎陌洋愤怒极了,三番两次要求冷蔷拿出更多证据,好用来彻底斗垮黎君桦。
冷蔷不是拿不出来,按照原本计划她也应该这么做,努力协助黎陌洋登上权力颠峰,让黎陌洋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对黎陌洋说了谎,宣称自己手上已没有任何能扳倒黎君桦的利器。
黎陌洋气炸了,他一直以为她握有更多有利的证据,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对她依然温柔,就像从前他对……
“谁惹你了?”梁舒虹放下手中的档案,一边打趣地问。
冷蔷这才惊觉,她握着笔杆的手发紧,眼中占满了腾腾怒气。她赶紧收起这些情绪,恢复正常的面貌。
她一脸头痛地说:“我只是想到今天早上出门前跟邻居吵了一架,心情有点糟。”
“噢,跟邻居吵架真的很糟,特别是遇上坏邻居的时候。”梁舒虹很有同理心的表示同情。
“这些都是黎蔚日总裁要的资料?”冷蔷指着她刚放下的档案问。
秘书室的女人们为了不搞混黎家的男人,决定以他们的全名加上称谓来分辨。
“嗯。”梁舒虹露出困扰的表情。“不过开发案有些细节是由黎君桦先生直接经手的,除了亲自问他,档案上根本找不到数据,黎蔚日总裁却坚持要我们整理出来。”
冷蔷心跳微微加速,若无其事地说:“那你可以拨通电话询问黎先生。”
“没人联络得到黎先生。”梁舒虹叹气,脸上的困扰加深。
“这怎么可能?我们不是有他的手机号码吗?”冷蔷诧异。
“黎先生有两支手机,一支专门联络公事,一支是私人手机。自从他停职后,那支公事用的手机就停了,至于他的私人手机,没人知道。”
“那他住处的电话呢?”
梁舒虹给了她一个“你在开什么玩笑”的怪异眼神。“黎先生才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的住处。”
换句话说,离开“米穆尔”之后的黎君桦,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也没人清楚他的现状。
冷蔷为这个认知感到错愕,胃部也莫名地纠结成一团。她惊觉一个事实,原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这么少。
就在这一刻,她迫切渴望知道关于黎君桦的一切。但是这个念头连她自己都感到荒谬,她害怕地压下它。
梁舒虹像是上天派来诱惑她的魔鬼,偏偏选在这一刻对她说:“黎先生好像很信任你,如果是由你来联络,或许黎先生会愿意透露。”
“别开玩笑了,我跟你一样,没有黎先生的联络方式——”
慢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一回外出勘查工程进度时,当天她正好碰上生理痛,最后还是黎君桦送她回家,晚上还接到他的慰问电话……
恍惚地回想起那男人难得的温柔之举,心头又是一阵刺痛,罪恶感正无情地啃噬着她。
冷蔷拿出手机,找到那晚的通话号码,再对照平常连络公事的那一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竟然是不同的手机号码。
“发生什么事了?”梁舒虹探头过来,察觉她的脸色有异。
“我只是在检查过去的通联纪录。”冷蔷抬起头,镇定地说谎,“我跟你们一样,都只有黎先生连络公事的那支号码。”
梁舒虹抚额呻吟。“天啊,连你都没指望的话,我只好去问问言特助了。不过黎先生一被停职,他也跟着被调离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