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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非清宫大戏_梓山止【完结+番外】(63)

  姑母听到这,眉头微动,公主的话是说到她心坎坎上了“丫头说的是,哀家也是一时在气头上,怎么忍心真的叫珍妃去死呢……”

  “这就是了!都怪那崔玉贵,姑母快些将他赶了出宫去吧!再打捞珍妃的尸体,追个封号尽尽哀思意,她一家子会感恩戴德的!”公主点点头。

  至于崔玉贵具体是什么时候被赶出宫去,我倒是不大知道,可自那次之后,我的确是没有再见过他人,两宫里也只有小德张跑的最勤。崔玉贵认了父亲当干爹,算来,还是我的干兄弟。这有名堂的太监在宫里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可是一旦是出了宫,那便算是全玩完。往往流落街头,以后的日子更是居无定所,惨不堪言。

  珍妃的事就按照她自己跳井的说法告知天下,她是为了避免被洋人侮辱,这才自己跳下去的,太后感念她的贞烈,方打捞尸骨埋葬,还追加了封号。

  原本在储秀宫一副自得脸的公主,才一出门立即就颓丧下来,站在墙根边上一动不动的。“公主可还怪着本宫?若是不怪了,就请往钟粹宫喝茶。”我跟在她后面,轻轻呵了一句,她缓缓回过头。“都怪我,没护好珍儿……”

  “可若不是你说,谁敢叫老佛爷捞珍妃的尸骨?”我接道。

  公主还是阴着脸,并不说话。

  “从前都是我太急!”公主坐在钟粹宫里头,小宫女奉了茶。“这逃难一次回来我终于是看清了,现下皇上和太后怎么闹都不怕,要紧的是大清朝接下来该怎么走下去!”她皱着眉头说的认真。

  公主抿了口茶,脸色不对。“怎么,是凉的……”抬头一看奉茶的宫女原已不是花青。她喜欢烫些的茶,这钟粹宫里只有花青记着。小宫女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公主的茶碗子一墩“罢了罢了,你下去啵……”她扬扬手。

  “花青的事……我听说了……”她脸上露出微微伤心的神色。“可惜了,挺好的个丫头。”她说着摇摇头。“你这的奴才伺候的还尽意罢?”

  “都好,小德张也勤快。”我随了一句。“你好就行……”公主无神的朝前面瞅着。

  花青是怎么死的呢?的确是从坡上跌下去摔惯而死,几个一起去的宫女都说花青跑得快,也没看见去了哪,结果就出事了。她们当我傻么?在宫里待了十几年,难道看不出几个碎丫头是在撒谎?由是花青没了钟粹宫缺人,我就把她们都要到宫里来伺候,刚才端茶的玉昴就是一个。想到这,我下意识的朝边上瞟了一眼。

  玉昴是个生的很白净的丫头,高个子,今年刚满二十,原本是在乾西四所当差的,出逃的时候随行,回来之后才进了钟粹宫伺候。

  公主还在一旁叹气。“珍妃这事怨不得别人,若是不把崔玉贵赶出宫去,若是哪天皇额娘看着他也碍眼了,岂不是多一条人命?”她连连摇头,“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条了!受些罪总比丢了命强,尚且算是两全。”

  “奴才就是奴才,得认命……”我低着头,温温的冒出来一句。

  相顾沉默半晌,公主突然问话“你去看过皇上了没有?”我自然是摇头,又习惯性的接上一句“怎么?”

  公主胳膊支在小案上。“我前日去瀛台正赶上晚膳。”她嘴里的词含糊不清起来,磨叽了半天,才又道“原是按例的菜品,只有离得近的才能吃,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回锅热了的,远一些的,已经发馊,不知道撤撤摆摆多少次了。”她一句话说的是有无限的畅怨。谁都会赋予失败者多一些的同情,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每月初一,十五,老佛爷才准探望,可就算去了,他却连话都不说,可知没趣。”我扶了扶鬓角,仿佛周身无力。

  这个偌大的紫禁城,里面有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故事,可是,人们往往都将它们封存起来并且选择性的忘记一些重要的部分,譬如说,珍妃究竟是怎么死的。能打捞尸骨埋葬,能死后追封,这已经都是莫大的哀荣,不能有怨言,不准有怨言。钟粹宫里坐着一个叼着烟杆的老女人,她已经忘了一切,忘了自己究竟要找些什么,忘了自己进宫来的初心,忘了为什么只剩下自己一个,只有这样日复一日的吸着,吐一口烟雾缭绕,再吸,再吐,以为这样就能麻痹自己的精神,赶紧忘掉更多不痛快的事。

  可是,一切又偏偏不如意,不能,这是她最后得出的结论。于是烟杆子被抛弃在桌子上。玉昴沏茶总是沏的浓浓的,说过了也不听,后来也懒得说她,就习惯了这样的所有事物,我终于明白,不是忘了,是人随着事变了。

  我想不通谁有什么必须害死花青的理由,是姑母,或者,是皇上……当年能剥了猫皮,能将花青抓紧慎刑司,事到如今也不肯放过,即使沦为阶下囚,也还有想净一切办法害死和他无冤无仇的花青,他难道就恨我至此么?

  宫里的奴才们都长着同一条舌头。无论怎么问,都不过是那一句——花青是自己跌下去摔死。答案,看来只能由我自己来寻找了,故此,我将那些小宫女们全数网罗到钟粹宫里,由小德张统一管着,也还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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