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海棠花儿是没有了,倒也葱茏。”
“那便去瞧瞧。”
……
说着,几人就渐渐走了,段嬷嬷也被许氏的大丫鬟搀扶着去了洇绿亭,只剩许氏极得用的老嬷嬷还在,待几人的身形转过了小道,方收起笑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跃家的:
“你是愈老愈不中用了,以后也不用在府里使唤了,跟你家男人一起出去谋生吧。”
李跃家的一慌,忙道:“老伯爷自来看重我男人,我儿子的小厮做得也好好的——”
“看重?嗤!”嬷嬷不耐烦道,“老伯爷那头轮不到你操心,府里是容不下你了。”
“也不看看现下的情形,连雪青姑娘都敢再去招惹,我要是你恨不得躲起来别被人家想起来!不过谁会像你这般狠毒,也不知道积点阴德。”
“你说当初你要是对雪青好点,现下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啧啧,也不怕说与你听,本来段嬷嬷都该去庄子上荣养了,现下老夫人为着她有个好女儿,都舍不得放她走呢,还跟夫人商量着给她买个两进的宅子养老。”
李跃家的满眼发愣,怔怔听着。
“还有啊,一家都销了奴籍!黛绿的弟弟现在都去私塾念书了,以后甭管是做什么,有这么个贵妃跟前说得上话的姐姐,造化大着呢!”
想起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最宝贝的老来子若是有这么个姐姐,哪还用在府上给人跑腿,怕是早就过上小公子的日子了。
她终于受不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悔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久久站不起身。
黛绿回宫后并未告与雪青此事,而是找了虞令绯,将今日所见所闻和这场争执都重复给了她听。
虞令绯歪在榻上吃着酥酪,拿手点她:“跟那种人计较什么。”
“奴婢说了通狠话,也算给雪青和自己出了口恶气。”
“你转身走了,会有人给你出气的。”虞令绯慢慢道。
“娘娘是说……”黛绿非是蠢笨性子,一点就通,若有所思道,“若是老伯爷,肯定想不到,但是大夫人……娘娘,奴婢未给您惹麻烦吧?”
虞令绯道:“恶因得恶果,即便你不做,若是见了,本宫也会顺手替雪青出出气的。”
她语气平淡,“不去做,是因它不值当咱们特意去为此奔劳,就像那地上的虫儿,你会为了捏死一个于现在无碍的虫儿趴到地上吗?”
“但若是它不长眼地跳到你眼前,摁死也就摁死了。”
黛绿了然地点点头,将娘娘的话记在心中,又挠了挠耳后道:“奴婢、奴婢还以为娘娘是不会杀生的人呢。”
虞令绯扑哧一笑,眉目舒展,唇角蕴情:“傻黛绿,那便不是人了,是真的菩萨在世。”
“人有七情六欲,我也不例外。”
虞令绯本就仙姿佚貌,近日调养得当,更显靡颜腻理,动静间风情尽显,黛绿呆呆看着,不知怎的问出一句:
“那娘娘现下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虞令绯咬着挖酥酪的银勺,想了想道:“从前的我若是在这时,最想要的应当是愿我如星君如月。”
为何说的是从前呢?
黛绿不明就里:“那现在……?”
虞令绯道:“现在,我只想着在意的人都平安顺遂,即便这是一场镜花水月,也要知足。”
“知足才能长乐。”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自百度。
第49章
安西伯府的洒花冰裂梅纹帖四散到上京各家府上,作为姻亲的长乐侯府自然也是早早送去了。
娄氏掌着帖子看了又看:“他家眼看着就起来了,上次见着小姑子,在我面前说话底气都足了不少。”
嬷嬷道:“满上京就出来这么一个宠妃,谁家也得给三分颜面。”
“我就不耐烦给。”娄氏意难平,但想起虞氏女离那顶尖儿的位子也就只有一步之遥,到底松了口,“这上头提到的十八学士倒是难得一见,便去瞧上一瞧。”
一旁临窗抄经的杭风盈乖顺走了过来,递上几卷佛经:“夫人,这些都已抄好了。”
娄氏拾了顶上的一卷,展开细看,杭风盈也算书卷堆里长大的,一手小楷极娟秀,抄出来的佛经很是漂亮。
之前出门赴宴因着杭风盈从贵妾变成了贱妾,娄氏被不少贵妇在背后说闲话,言里言外的说她不懂规矩。
回头她就罚杭风盈抄佛经,又把她放眼皮子底下磋磨,这几日终才消了点气。
“余下的你拿回你那抄去罢,今天不用你伺候了。”
杭风盈屈膝行礼:“是,夫人。”
她理好经卷,又若无其事道:“方才在窗户那听了两嘴子,仿佛夫人要去安西伯府赴宴,倒让我想起个故人。”
“哦?你能和安西伯府的有什么故?”娄氏挑眉道。
“从前还未到上京时,我随父母于朗州暂居了两年,家母精于琴艺,曾受聘冯府做女夫子,我也随她住进了冯府内院。”
“后来听闻冯家大小姐嫁入了安西伯府,应就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