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一向柔软的方糖想放肆一次。
长大以后,顾及太多人的感受,原来是这么辛苦。就算这一次,她还是那样以为,她才是被捉奸在床的那个。油门开到最大,拐个弯便到了海边的那条最美的路,身后的警察一直举着喇叭叫她停下来,但她越来越快,她不想被捉到,她不想看见,她不想离开李觅。
也许,她只不过在自欺欺人。
一个油门没控制住,她冲破了海边的护栏,安全气囊一瞬间膨胀……
市人民医院。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位一瘸一拐的女子,他们冲到了医院住院部,男子努力平缓因快跑而急促的呼吸,抓着一个护士小姐便问:“方糖,在哪里?”
“先生您别急,我先找找。”护士小姐从桌前翻开一本册子,“啊,找到了,她现在在ICU抢救呢。请问您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先生,她是我妻子,您能带我去吗?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我拦住她,或许就不会……”
身旁的陈蔚听到这一句,突然低了低头,扣着手,见李觅十分慌张,她安慰道:“李总,别怕,她会没事的。”
“先生,您跟我来,抢救还在进行,您还要等四个小时,需要我们为您订餐吗?”
“不用了谢谢。”李觅一口气跑到转角楼梯,爬上去到了ICU外面等着,他真准备冲破那道门,却被护士拦住了。
“李总,您不必自责。”陈蔚用手抓住李觅的胳膊说。
李觅抱头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眼神空虚,他回顾着道:“几个小时前我在家楼梯遇到了她,因为怕她误会,所以没来得及解释,便……我想是我,是我的错,她才……”
“李总,您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就是陈蔚我的错了,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陈蔚抹着两行泪转头跑出的医院,如果说这是生气,不如说这是害怕,她的愧疚藏于心中,害怕几个小时候推出来的那位,她无法承受那种场景。
ICU病房外只有李觅一个人静静坐着,他回忆着这么多年为方糖做过的事,寥寥无几,每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亦或是,他根本就不想了解方糖的需求。
他自顾自抽着自己的嘴巴。
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他就这样抽了自己一个小时,他的眼泪最终都哭完了。
“李总,你别这样。”
是陈蔚,提着一些打包的饭菜站在李觅面前,他以为她已经走了,此时,见到个熟悉的人,李觅突然站起来,抱住了她,泣不成声。
“李总,我放下东西。”陈蔚想这样说,但,她没有说出口。
她就这样木然地被拥抱着,一动不动,李觅哭了十分钟,最终是护士打断了这一切。
“您好,您好。”
“啊,护士小姐,您说,我…”李觅泪眼模糊,破位尴尬。
陈蔚放下饭菜,迅速扭了扭身子,将斜挎包甩到前面来,拉开拉链,扯出一张面巾纸递给了李觅。
她做得很好,在李觅最无助的时候不卑不亢地陪伴,似乎,她不应该让自己去想别的。
今天她在李觅家看到了方糖的照片,她五官很精致,气质芬芳,一张鹅蛋脸看不出岁月的痕迹,陈蔚自知和她差得很远。
“病人需要做开颅手术,家属签个字。”
“什么?开颅手术?”
“您可以和您的妻子商量一下。”护士看了眼陈蔚,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如果里面的是男人的妻子,那他刚才抱着的这位呢?
陈蔚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她从未奢求过这种称呼,不过,好像被这样称呼的感觉也不错。
她内心在偷笑,却又看了看李觅痛心疾首的女模样,便收了心。
“李总,你快点决定吧,耽误不得。”
“哦?”护士愣了愣,原来称呼错了,恐怕里面的才是。
李觅在家属签名上写了“夫妻”之后,护士点了点头,害羞地离开了,一边走着,一边摇摇头。
“开颅手术是有风险的,陈蔚我去打个电话。”李觅擦了擦眼泪走到ICU正对着的门口,开了门,便是消防通道,这一扇厚重的门自动关上,发出“嘭”地一声响动,仿佛也关掉了他所有的恐慌,人在最坏的情况,往往表现得最为冷静,不是因为他们不够担心,而是,不知所措。
“喂,妈,我是李觅,方糖她……她在医院,您能来连城吗?她病了,不要紧不要紧,只是医院需要人照顾,而天然还要上学,我现在找了同事帮忙照顾,现在我要去接孩子放学……嗯,我给您买票,您收拾下,应该是今天晚上的火车。”
李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挂了电话便喘不上气了,他一直冒冷汗,看看腕表,已经时四点了,天然的幼儿园四点半放学,他要赶紧去接孩子。
他开了那扇门,长舒一口气,喉咙一紧。
快步走上ICU房门口,和陈蔚嘱托道:“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幼儿园接我儿子。”
“好,李总,你去吧,放心吧,有事情我给你打电话。”陈蔚站起身,李觅转头就走了,她还想说,饭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