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戏?本宫怎么从未听过?”观影席上,陈阿娇对着身旁侧立的宫女问道。
“回皇后娘娘,奴婢不知。只听闻陛下从西南寻来的戏班子,演出的皮影戏十分逼真,令人如临其境。”宫女答。
“哦?若真如此稀奇,倒是值得一看。”
皮影戏咿咿呀呀的继续着,很快,大雾骤起,观影的众人如同走近了迷雾般,而那舞台竟然湮灭了天地,变换成真实模样,人物也逐渐立体丰富起来,俨然如同真人,众人心内惊奇不已,遂用了十分的精神往下看。
一幕戏一段情,司姜国的女王同少年郎从军营初遇,到相约河畔。萋萋柳树之下,两人相伴而立,郎情妾意,耳鬓厮磨,看得众人心中满是甜蜜。
“若得阿七为妇,必以心房贮之。”少年郎将女王的拇指按着自己胸口,以鼻尖蹭着鼻尖,轻吻而下。
陈阿娇心口处,似乎有一根细线被缝进了肉里,随着呼吸,来回切割,疼痛细密又漫长。她重重拍了胸口几下,想要将不适感压下。
很快,就到了大婚当日。
姜国女王一身红衣,衬得眉目如画。她端坐在床前,双手绞着手帕,羞涩又不安。
少年郎提着宝剑入房,他未着喜服,仍旧一身的白。女王等待不及,自行掀起了盖头,她满脸焦急的质问着少年郎什么。
声音细细碎碎,模糊不清。观影的众人摒气呼吸,想要努力听明白争执内容。
戏幕回转,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只见少年提起的宝剑,不知何时已深深插入女王胸膛。鲜血滴落在地,溅起朵朵血花,片刻汇成道道小河。司姜女王颤抖着声音问道:
“为何?你为何要弃我而去!”
倏地,平地火起,火势很快蔓延了整个世界。身着嫁服的女王,流着血泪,一字一句的说道:
“孟子莫,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哪怕寻遍黄泉碧落,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一出戏完,众人还沉浸在那悲伤的情景中不能自己,有些个敏感的宫女,早已泪流满面,帕子湿了好几遍。
一时四下寂静。忽然。
“皇后娘娘。”有宫女大叫。
只见陈阿娇捂着胸口,双目紧密,眉头紧锁,似乎痛苦不已。
“不好了,皇后娘娘又犯心绞痛了。快,快传太医。”
陈阿娇这次心绞痛比以前发作得更加迅速厉害,不多时,浑身抽搐,在冰凉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宫女太监顿时乱成一团。
太医未至,掌事嬷嬷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孟七走了过去。
“民女本是司姜后人,幼时跟着族内巫医学过几年。也治愈过几例心绞痛病症,是否能让民女替皇后娘娘一试?”
“你真能治好皇后娘娘?”掌事嬷嬷慌乱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拉了孟七上前。
只见孟七从怀内掏出一个竹节小罐,一团萤光从内飞出,缓缓落在陈阿娇心口处,没入不见。只片刻时间,便见陈阿娇停止了抽搐,眉头渐渐抚平。
又过片刻,她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眸色中的痛苦褪去,只剩浓浓的疲惫。
皇后寝宫内,孟七缓缓跪礼。
陈阿娇望向她:“太医们都说,本宫得顽疾。可是本宫知道,本宫没有得病。”
“娘娘,心病,还需心药医。”孟七答。
“你是何人?混入甘泉宫,有何意图?为何能够制造幻境?”陈阿娇眸色一冷,厉声问道,浑身气势陡然凌厉。她病了很久,从前浓艳又骄傲的眉眼,如今失去了三分颜色。却无法抹去那份浑然天成的贵气。
方才,孟七用蛊虫为她制造了她和刘彻初次相遇的场景,抚平了她心中痛楚,却也暴露了身份。
孟七淡淡笑道:
“我名为楚服,确是司姜后人。我入宫,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你。”
“我?”陈阿娇狐疑。
“是,你要做什么事,达成什么心愿,我都能够帮你。”孟七答,接到:
“只是,若你将来要达成的心愿,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那么,你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孟七直言不讳。
“哈哈,这么说来,你是来要我的命的?”陈阿娇轻笑。
“你若无所求,我自然拿不了你的命。”
“呵呵,你这人倒是有趣。”
陈阿娇起身靠在床背上,仔细端详着孟七。黑衣黑发,肤白胜雪,三分明艳,七分清冷。她笑道:
“我曾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说,司姜国远在九州边界,国人个个身怀艺术,通晓巫蛊之术。一百多年前,被秦以一把大火烧灭了国家。后来,便没了踪迹。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见到司姜后人。”
“那么,我大胆猜测一下,你便是那司姜国的女王?”
“皇后娘娘真是聪慧异常。”孟七由衷的赞叹。
陈阿娇有些好奇:“一百年多了,我看你也就二十有几的样子?你到底是人是鬼?”
“皇后娘娘,楚服自然是人。”
见陈阿娇仍是一脸探究的端详着她,孟七走近了说道:“皇后娘娘,你只需记得。我能够缓解你的心绞痛,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若娘娘想要根治,还得靠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