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莹莹听得冷汗涔涔。
炸起来的毛就没平复下去过。
“都割一些。”见她不说话，魔海就道：“它从前没吃过，叫它都尝一尝。”
“好嘞！”鸡妖爽快地点头。
他们都认为小貂妖从前没吃过大妖魔的肉，所以一时无措。
因此，不等宋莹莹反应，鸡妖就抬起尖锐的爪子，掏进自己的胸膛，撕下一条鸡胸肉下来。又刺进自己的大腿里，干脆利落地扯了一条大腿肉下来。
两条热气腾腾的肉，被鸡妖割得一般粗细、长短，挂在它染血的爪子上，递到了宋莹莹的面前：“貂妖殿下，请用餐。”
染血的肉就在眼前，浓烈的血腥气直直钻入鼻子，莹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般，扭过头：“呕！”
她们人类进餐，都是用清水洗掉血迹，然后大火烧一锅开水，将肉放进去焯一遍，撇掉血沫，然后放入各种大料压下腥气，炖得浓香扑鼻，松软可口，才盛进漂亮的餐具里，端上桌。
这种粗鲁、血腥、暴力的进食，她想都没想过！
“怎么了？”见小貂妖忽然弓着身子干呕起来，魔海皱眉，分出一丝魔气进入她的身体里，游走了一圈，“身体有点虚弱。现在好点了吗？”
宋莹莹体内被他的魔力游走过，刚才的恶心难受顿时不见了，此刻浑身舒坦，状态好得不得了。
然而想到身后的两条鸡肉，胃里又翻滚起来：“呕！”
这次没用魔海出手，系统先为她治疗了一波。
作为陪伴宋莹莹完成近百个任务的系统，它非常明白，她为什么呕吐。
它语重心长地劝起来：“宝儿，吃活的不比吃死的好吗？你想一想，如果你吃死尸，魔海就要先杀掉一只妖魔。如果你吃活的，这只妖魔就是痛一下而已。留魔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宝儿，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一定会喜欢吃活的，对不对？”
宋莹莹整个人都要凌乱了：“不是的！”
谁做得出这种事啊？活体取肉！要多变态才做得出来啊？
“宝儿，你爸爸妈妈没买过活鸡、活鱼吗？买过吧？是不是要先杀掉，再下锅？为什么呢？因为活烹残酷？看着活鱼在油锅里活蹦乱跳，非常残酷？”系统说道，“可是你看看那只鸡妖，它觉得残酷吗？它想活着被你吃一条肉，还是死了被你吃光？”
“残忍与否，在于它们怎么想，而不在于你怎么想。”
宋莹莹呆呆地愣住。
是这样的吗？
虽然觉得它说得有道理，却又隐隐觉得不对，并不是这样的，它在诡辩。
“宝儿，这是妖魔界。你是一只貂，不再是一个人。”系统的声音很温柔，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冷酷，“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道理。你要完成任务，就要融入这里。”
宋莹莹垂着头。
心里又害怕，又抗拒，眼泪都要掉下来。
就算身体变成了貂，可她本质上是一个人。
她不想让自己沦为妖魔。
只要伸出手，接过这两条肉，并且吃下去，她就是妖魔了。
她抬头看着这个世界。
终日暗沉，雷电无休无止地劈下，到处都是妖异可怖的情景。
在她的不远处，站着一只数层楼高的鸡妖，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眼神带着热切，却又叫人浑身发冷。
而她的身下，是一只漂亮的手掌，来自于一个绝色大美男，同时又是绝世大恐怖。
炸起来的毛慢慢软下去，她从鸡妖的手里接过两条肉。
生火，烤肉。
就算吃，她也要烤熟了吃，这是她作为人类最后的坚持。
系统见她一言不发，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只是体贴地赠送她一盒烤肉料。
宋莹莹接了过来。
系统给的调料非常棒，撒上去的一刹那，一股诱人的异香就散发出来，却又没有遮住肉本身的香味，两种香味叠加，形成一股叫人血液沸腾，忍不住扑上去的冲动。
刚才还很抗拒、很害怕的宋莹莹，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吃。
她烤好一层，用小刀割下来，薄薄的一片，焦脆酥嫩，蘸着举世无双的调料，送入口中——
太好吃了！宋莹莹几乎要哭出来，全身心都被幸福和满足填满。
内疚？没有了！
饿了两天的肚子，被新鲜的烤肉安抚着，无与伦比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将她包围。不久前升起的内疚等，此刻挤在角落里，即将失去立足之地。
“难道我骨子里也有妖魔的一面？”宋莹莹暗暗想道，“否则为什么这样冷酷无情？”
她吃着烤肉，忽然听到一声清晰的“咕咚”声，抬头一看，鸡妖就在不远处，硕大的眼珠子盯着她，正在一下下吞咽口水。
见她看过来，鸡妖就道：“貂妖殿下，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肉闻起来这么香？”
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咽口水。
宋莹莹：“……你不会想吃自己的肉吧？”哪有人想吃自己的肉？那不是变态吗？
“想吃想吃！”鸡妖拼命点头，硕大的脑袋都被晃出了残影，“貂妖殿下，可以给我吃一口吗？我不吃多，就吃一口，一小口！如果貂妖殿下觉得不够吃，我可以再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