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胡编乱造吧?”
“你不听算了。”
她后悔了,拉着他说:“听听听,你说吧,我竖起耳朵听,行了吧?”
他摆出一副讲故事的姿态,徐徐说器:“我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我妈呢,好强又好面子,因为不想街坊邻里看轻我,所以她费了很大劲把我送到一所条件特别好的幼儿园。本以为条件好的幼儿园会是老师和蔼、小朋友之间友睦,结果呢,就因为我没有爸爸、家里又没什么钱,所以老师对我爱答不理,小朋友都喜欢欺负我。我那个时候啊,在幼儿园受了委屈从来不敢跟我妈说,就怕她再为我操心。她呢,一直喜欢新潮的东西,不知道是看了画报还是什么,非要给我留个小辫子,就是那种后脑勺留一小揪头发结个小辫子。我内心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可为了她高兴,还是接受了。”
她没想到他的童年是这样了,听着觉得有些趣味。
他接着说:“幼儿园的小朋友发现我结辫子,都笑话我是个女孩。笑话到也没什么,可恨的是有几个小朋友总是故意从后面拉扯我的辫子,你想,那是我的头发啊,老那样揪着我能不疼吗?好几次我都想偷偷剪了它,但是一剪,我妈肯定问我原因,那我在幼儿园的处境就会被暴露,所以我只能忍着。”
她忍不住发问:“你怎么不找老师?”
“老师眼里没有我啊。”
“那后来呢?”
他先是自己笑了起来,说:“后来有个小朋友在我午睡的时候,把我的辫子剪了。”
她疑问:“他是你的好朋友?想要帮助你?还是恶作剧?”
他摇摇头,告诉她:“她是隔壁班的女大王。因为抢玩具和园长的孙子打架,所以被换到我们班了。”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换到我们班的第二天就把我的辫子剪了。”
她感觉这故事很有趣:“女大王?女的啊?听起来很威风的样子。”
他很配合的笑道:“是啊,她很威风的。剪完我的辫子,就收了我当小弟,从此没人敢欺负我了。”
她想了想,提出疑问:“她剪了你的辫子,你妈没找她算账?”
他一本正经的说:“她家有钱呀,跟园长孙子打架都只是换个班继续当老大,剪了我的辫子自然也有老师帮她擦屁股。”
她蹙了蹙眉,又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这个故事,我听着觉得有点熟悉。”
他没理她,继续说:“可惜我只当了她两个月的小弟就去新加坡了。”
“你那个幼儿园叫什么啊?”
“春风幼儿园。”
她喃喃重复了一遍:“春风幼儿园。”旋即猛地想起什么,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春风幼儿园!徐沛尧,你,你该不会正好有个外号叫‘鼻涕虫’吧?”
他一个劲的摇头:“这么恶心难听的外号我当然是不会承认的。”
她狐疑的看着他。
他终于忍不住笑场了,说:“但那位女大王一直这么叫我,就因为她见我第一面的时候我被人欺负了,躲在角落哭得眼泪鼻涕黏在一起。”
她觉得不可思议,惊喜、惊奇、惊讶各种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一起,最后疑声问他:“你真的是‘鼻涕虫’啊?”
他否认:“我才不是‘鼻涕虫’!”
她认定了他,“你怎么不早说啊?”
他辩解:“我说了啊。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的,‘你很像我的初恋’。”
她想不起来。
他提醒他:“爬山那次,你说我像你的初恋,然后我说你也像我的初恋。”
她笑着说:“哎呀,我以为你开玩笑的。以为你是为了报复我说你像我的初恋。”旋即又疑问,“不是,你的初恋?我是你的初恋啊?”
他大方的承认:“是啊。”
她哈哈大笑:“你那时才几岁啊?懂什么叫初恋吗?”
他反驳:“我五岁不懂什么叫初恋,那你十八岁就懂了?”
她摇头:“那么小点的人,男女都分不清吧?”
他说:“那是你分不清男女,我可分的清清楚楚。”
她好奇:“你怎么认出我的呢?”
他说:“你脖子上有个胎记,而且你又没改名字。我为什么不能认出你。”
她连连摇头,觉得今天过的真是跌宕起伏,她问:“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讲这个故事?”
他表示:“你守着你的初恋故事,我守着我的初恋故事。”
她慢慢收住笑容,看着他,认真的说:“我早就放下方炜了。”
他点头,说:“我知道。”
她沉吟了片刻,心底里生出一种放松自在的感觉,她缓缓说:“你什么都知道。”
他看了她一眼。
城市的灯光折射进车内,色彩绮丽,映照在她脸上,是种撩人心脾的暖色。
他想起那一年,他使尽手段逼着她让他见一见方炜,她思来想去答应了一同吃饭。邀请的是方炜夫妇,但来的只有方炜一人,李嘉茗告假的理由是出国了,但翌日他们在奢侈品店中撞见了李嘉茗。他并不认识李嘉茗,可任知意的暴脾气在那个时候显露无疑,她冲上去就打了挽着一位中年大肚男人的李嘉茗一巴掌。他知道,那一巴掌是她替方炜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