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日,楚韵哭了。
我想起与她在宴会上上相识,见她为自己哭过不少次了,便有些心疼,我耐心的为她擦干眼泪。
“我又不冲锋陷阵,只是随行罢了,有什么好哭的。”
去了边境,哪有不冲锋陷阵的人,我这么说不过是安慰她。
想来,她委身嫁给我,新婚之夜我便冷落了她,真是对不起她。
每次我同她生气,都是她一个姑娘家哄我,我还没好好哄过她一次,真是枉为人夫。
“我就是……害怕。”
她的眼泪仍然是止不住的掉,捏着手帕看我,眼神中带有委屈担忧之色。
“好了!不要哭了,等我回来时,给你买你爱吃的蜜桃。”
我给她理了被风吹乱的碎发,柔声细语的哄她。
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又或许回不来了,别连离别也让她难过才好。
她止住了眼泪,把日夜为我绣的香囊挂在我的腰间,抱住了我。
“好!刀剑无眼,小心些。”
她从未在外人面前对我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我想她是真的不舍我。
军营生活艰苦,但有许多将士都能收到家书以做安慰。
但我来营中三月有余,从未收到一封家书,像都城来的信使打听,说是家中一切安好,这让我很是不解。
既然家中无事,为何楚韵不给我写书信,让我安心。
小拾虽然表面上嬉嬉笑笑,可心里是和我一样忧愁的,我是因为楚韵,她则是因为楚玖桉。
想来,也真是巧。
我和她都是伏龙寨的人,也都为楚家人牵挂。
我看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火堆前,像个木偶一样,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我想起在伏龙寨时,她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寻人喝酒,于是我拿着酒去问她,“小拾!喝酒吗?”
她一脸笑意的看我,“喝什么酒,这可是在打仗,我又不会打醉拳!”
我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是怕喝多了误事。
看来,我自以为了解她,其实并不了解。
她看我有些尴尬,就和我聊了一些营中琐事,又问我明天出兵的谋划。
她一向如此善解人意,丝毫不提之前的事,只聊当下。
我滔滔不绝的和她说,说完看她一脸茫然,不由得笑了出来。
“小拾!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瞧我笑她,也不生气,坦然承认,“我能有什么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懂这些!”
“好吧!”
这下倒显得我小人之心了。
有一个信使朝我走来,我突然莫名的有些紧张。
“颜大人……”信使朝我行礼,将手里的信递给我,“这是夫人差人送来的书信。”
我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情绪。
我打开了信,借着火光看完了,忍不住的开心。
“看来是好事,你笑这么开心。”
我将信叠好放入火中,这是在军营中的习惯,拆封的信若是不烧了,万一让奸细拿到会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没有对她隐瞒,如实的说,“的确是好事,韵儿有喜了。”
之前都是我对不起她,但她拿的起放的下,我自然没有斤斤计较的道理。
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别人,自然也不会再对她念念不忘。
她也一脸的笑意,“还真被我猜准了,恭喜!”
她真心实意的为我高兴,我也真心实意的想她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虽然不喜欢楚玖桉,但与他同朝为官,相处一段时间,也相信他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我想他是不会舍得小拾这么好的女子的。
小拾猜到了我的喜事,我算准了她的姻缘。
仅仅过了几日,楚玖桉就来找他了。
我看着他们,有些许感叹,却也为他们开心。
一年后,班师回朝。
简拾没有同我说过要走,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我就知道,她还是没有原谅我。
毕竟,三伢子是她的亲人,我也曾是她的亲人。
我将三伢子的灵位摆在家中祠堂,因为颜家复兴是他的命换来的。
韵儿为我添了一个女儿,我给她起名颜钰。
她长大后,性格不似我沉稳,不似她娘一样文静,是一个跳脱的姑娘。
永王也就是李盈盈和李亭源的孩子羡拾,他喜欢找钰儿一起玩,两人小时候经常同吃同睡,长大后也形影不离。
永王不参与朝政,但聪明通透,分得清是非对错,我想他们若是在一起,也是极好的。
可是后来,永王外出游历一趟回来,总会提到一个姑娘,还告诉我,想请我去寻她。
他画给了我画像,我看着画像上一身男装,英姿飒爽,眉眼带笑的姑娘,好像看到一个故人。
钰儿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知道永王要娶别人后,她便同他断了来往,韵儿因为此事与我闹了别扭。
我这下倒被她们孤立了。
我在因答应为永王寻人,得见过那画上的姑娘一面。
那姑娘使弓箭极好,可惜没有她娘那么好的耐心,总会着急一些,骗了些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