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口那么一说……”她抿了抿唇，仿佛自责些什么，小跑两步到他跟前，踮起脚飞快的亲了他两下，“爱你呦，快过来陪我吃饭。”
“好。”闻恪明勉强的勾了勾嘴角。背过身，默默的握紧了锅铲。他在愤怒，不是对李沉香，而是对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那颗星型肿瘤的原因，他发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差了。哪怕是一句无意的话，也会让他情绪严重波动。刚刚，他的脸色一定极其难看。
可恶！闻恪明厌恶这样的自己，有谁会稀罕有自己这样的恋人？易怒？暴躁？玻璃心？甚至，因为没办法保证自己的病情，没办法给她更多亲近。她是有感觉的吧？只不过没有说破罢了。然而李沉香越乖巧懂事，越对他小心翼翼，越让他觉得愧疚。
在公墓，两人一同拜祭了林雅丽。“你先到车上等我，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伯母讲。”
李沉香一笑，“你也应该叫妈妈啦，那我先去，你快点过来，我有礼物给你。”
李沉香走后，闻恪明独自在墓前站了很久。他一句话没有说，他认为他想的林雅丽在天之灵都会看到。他对李沉香的爱是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只是现在遇到了一点难题。他身姿笔挺的立在那儿，时而面色平静，时而红了眼眶，时而满心惆怅。
在生老病死面前，再优秀的人，都会有无力感甚至无能感。他不敢保证，如果自己的情绪继续恶化，对李沉香来说，是不是一种折磨？目前看，放任情况恶化不是长久之计。但假如手术出现了一丝意外，自己忘记了心爱的人，对李沉香又公平吗？
他后悔自己心急和自私，早早的把她追回来，死命的不肯放手，却又不能给她真正的幸福。人生啊，真可笑。
“怎么那么久啊？”
“跟你妈妈说了会儿话，等着急了？”闻恪明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没，”李沉香晃晃脑袋，“可是我有礼物要给你呀。”她把怀里一直抱着的包打开，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等一下哦，我要记录一下，等我说开始你再打开。”李沉香说着打开了手机摄像，点了录制键，“可以打开了。”
闻恪明不明就里的拆开盒子，一愣，“这是什么？”
李沉香举着手机，言笑晏晏：“那上面不是写着吗？户！口！本！”
闻恪明翻了翻，李得水和李沉香的生母、继母均是死亡迁出，户口本上只剩下李沉香和李陈皮的名字。李沉香在自己的那一页折了个角，闻恪明心念一动，猛地想到了什么。
“猜到了吧？我刚刚已经跟老人们都讲了，心里隆重的向他们介绍了你。我呐，已经把户口本交给你了。人，现在在你车上。我查过了，离我们可以注册的民政局只有三十分钟车程。所以，亲爱的闻恪明先生，捡日不如撞日，今天方不方便和我一起去领个证啊？”
她说得轻快，只是两只小手握着手机，不经意的抖着。闻恪明握着她的手想要把她拉到怀里，被李沉香挣开了，“哎呀，在录呢，你要先表态。”
闻恪明用力的捏着那本薄薄的册子，“李沉香，我爱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呀，我也爱你。”
“但是，我们……我们才刚刚同居，要不要等一等？”
李沉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手上停止了抖动，全身都僵住了。她没能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以为闻恪明和她想的是一样的。都希望快点结婚，然后永远在一起。她已经很坚定了，所以她以为闻恪明也是一样。
“香香，你别哭。”直到闻恪明把她揽在怀里擦眼泪，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哈哈，我没……”李沉香尽量笑着，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硬撑着，“我、我就是条件反射，我没事的。”
“香香，如我有一天结婚，对象一定是你。”
“哈，”李沉香干笑了一声，“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是不婚主义者啊。算了，这事儿你当没听过好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去你公司吗？你今天有事要处理吧？”
“我先送你去医馆。”
“我可以……”她猛地收住口，把“陪你”两个字咽下去，“我自己过去吧，这里打车很方便的。”
“胡说，这是公墓。”闻恪明声音低沉，貌似情绪也不太好。两个人就这么在诡异的气氛里，沉默了一路。李沉香下车的时候，闻恪明忽然跟过来。
闻恪明握住她的手腕，僵持了很久，终于开口：“我失去你了吗？”
李沉香情绪低落，虽然人生第一次鼓起勇气求婚被拒，但是，在最糟糕的那一刻，她都没有想过离开闻恪明。她笑着耸耸肩，“没有啊，还没有，但是……”
闻恪明在她说“但是”之前将人拥到怀里，“给我一点时间，再等一等，好不好？”
他那么卑微的，用祈求的语气对她说话，李沉香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了。她也委屈着，“要多久？”
“三个月。”
李沉香擦了把眼泪，抽噎着：“好，你要说话算话，不可以让我失望，我不接受不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