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心委屈。
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桑听南想以死明志。
心里认定了廉慕斯装可怜就是因为初三那事,又想不出比钱的办法。趁着午休的时候,桑听南跑到七班的空教室,打算死在这,用生命拆穿廉慕斯的真面目。
但等刀搁手边的时候,高涨的情绪已经退得七七八八了,求生本能窜了出来。
盯着那把银亮的小刀,有点犹豫。
——听说割腕是割不死的,会疼吗。
如果放血半天也死不了的话,那一定会很疼。
脑子里一团浆糊,想起喜欢吃的食物;又想起单机游戏才通关到四分之一;还有新买的衣服和手机……想到手机又想到了廉慕斯,她的脸黑了下去。
正巧廉慕斯折回来找书,正好撞见了举着小刀在手腕上犹豫的桑听南。
两人都惊了。
廉慕斯更惊一些。
这白痴还坐在她的位置上。
只一眼,廉慕斯就清楚了对方的想法。
想若无其事都没办法,简直要气笑。
她一步步走了过去,桑听南看着这个人就气,扯着脖子大喊:“你别过来!走开!”
廉慕斯收回视线,把借的书往教科书上一放,说:“作为前辈,我教你一些有用的经验。”
她难得一笑,微微俯下身子,对上桑听南惊惧又气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桑听南说话。
看着刀倒是亲切,暂时懒得管是否会被对面捅了。
“割手腕的话,建议割这里……”无论夏天秋天,廉慕斯总穿着长袖,要么用装饰物遮掩住手腕。
捋了捋袖子,桑听南啊了一声。
她看见无数刀深浅不一的伤疤狰狞爬在手腕的内腕,全是相当惊人的凹陷,像毛毛虫一样横亘,颜色与周围的肌肤完全不一,又丑又让人惊恐。
这种凹凸不平的肌肉轨迹,根本不像正常人的手。
而手的动作似乎有些滞缓,没有普通手那样灵敏,像是肌腱出了毛病。
廉慕斯垂着眼,指着说:“选不泡水的割脉还是很有勇气的,你跟我这样割就行了。新手不好割,如果没力气割刀正确位置的话,你看血要止住了多划两下,慢慢放血就行。”
这种亲切的指导直教人毛骨悚然。
人不可能忍受得了那样的痛苦——切断肌腱、切碎神经、只是为了慢慢放血,毫无悔意的痛苦。
教室里的气氛很沉闷。
廉慕斯的笑在桑听南眼中就跟恶鬼一样,不能害怕,她想着。
这个人一定是在危言耸听,吓唬她。
但最终,像无法忍受似的,桑听南哭着跑出了教室。
徒留廉慕斯一个人待在空无一人的教室。
桑听南走了以后,教室里就没有噪音,廉慕斯垂着眸子,看了会丑陋的手腕。
许久后空气中响起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
“……白痴。”
也不知道是对桑听南,还是对谁的言辞。
轻轻把衣袖捋下的手腕,再扣结实衣袖,谁也看不清廉慕斯此时此刻的神情。
但戎予安还在图书馆等她。
想到这一点,廉慕斯眉宇舒展开。
她从桌子里翻找出一本书,哼着歌离开了教室。
这就跟爬山一样,每个人爬山的时候都以为现在的山是最陡峭最严酷最苛刻的,但攀爬下一座、下下座,回头再眺望的时候,却发现似乎不过如此。
山的另一边,有很多人在等她。
而还有一个人,她现在稍微愿意为之努力一下……尽力而为。
第59章 胡说 ...
A中的图书馆的开放时间是早上八点半, 闭馆时间以前是晚上的九点,但因为一些住校生的情愿,最近延长至了晚上的十点半。
馆外立着一块标志性的石雕, 由考入某著名艺术学院的学长设计, 造型独特新颖,栩栩如生,象征着探寻知识的步伐永不停歇。然而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依旧稳步地一天天减少, 留给高三应考生们的时间不多了。
廉慕斯返回图书馆的时候, 就撞见了不少和计婉兮一个年级的高年级学姐。
处于对异性的阴影面积宽广,比起陌生的异性, 陌生的同性更容易相处。
一路打着招呼上楼, 正好撞见在图书馆复印室扫了一摞试卷的语文老师——七班的语文老师姓顾,是一个颇为风趣的中年男人,不灌输三观, 单纯教授学识,任何知识都能转成信手拈来的梗,很受七班学生的喜欢。
尽管大家在学数学获得的痛苦是同等的,但姚班的护短和负责也相当受人尊敬。不过文科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副班是语文老师的情况也是罕见了。
当有人最初嘀咕也不知道当初学校那边是怎么想的时候,廉慕斯总体而言保持了沉默。
“慕斯, 你来的正好。”见到廉慕斯,顾老师眼睛一亮,高兴招呼着,“我这边有一些冬日赛的传单, 等会我还得出去开会,暂时没空,你如果看到了怀浩淼就给他。”
只是带个传单给语文委员,没什么难度。
廉慕斯拿到手里后看了两眼,语文类别的比赛大多是赋诗作文,分为公开征稿和现场竞赛两类——冬日赛是现场竞赛,文章的体裁和题目都是现场定现场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