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很沉默,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看人,一个看猫,离的很近,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
戎予安身上有干净的香皂味,廉慕斯感到熟悉。
现在有很多皂感浓烈的香水,像刚洗过的衬衫,明净利落,与前天在他身上闻到的香水味道不同,那天是成熟低调的木质香,带着一股保守禁欲的气息。
今天倒伪装起来了,干干净净,无辜的很。
对面的人也在观察——视线游弋过脸颊,锁骨,细腰,以及小腿。
这么近的距离,能轻易看清廉慕斯低眉顺眼的五官,并不精致,组合起来配上合适的妆容后,那眼睛懒洋洋顾着怀里的猫,眼尾诱人,增分不少。
就是腰太细了,得多吃点。
“中午想吃什么,医院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馆子。”
“随便,我不挑食。”
虽然沉默,但并没有太尴尬,偶尔也会聊一两句。客气混着暧昧,你来我往中很快到了目的地。
戎予安先下了车,递手过来,廉慕斯以为他要接猫包,探出了一点身子想把包交给他,结果被人一把捞住腰。高大的男生像抓小鸡一样,隔着一层布料,腰间那一块肌肤发热发烫。
一提,轻轻一放,就连包带人站在了地上。
果然太细了,摩挲指腹残留的温度,戎予安心不在焉地想。
觉得有时候廉慕斯很老实,比如她不喜欢男生亲密的触碰,会红着耳朵不高兴地说“不要这样做”,但接着会小声加一句“谢谢”。
但又不总是老实,所以很有意思。
前主人因为资金原因没有带糖糖去医院打疫苗,做检查,尽管送了玩具和剩下的食物,但明显支撑不住太久。临走时她拒绝了钱,红着眼恳求他们照顾好猫。
“它这样肯定没办法独自生存,请一定保护好它。”
提议周末再带猫去医院打疫苗做检查的是戎予安,他家养了两只猫,很有经验:“现在没几家宠物用品的店还开着,我先带回去养,周末一起。”
尽管敢于和亲哥斗嘴,廉慕斯本质上还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孩子,不会午夜回家。又考虑到家里没有猫需要的用品,答应了这个提议。
倒是无所谓戎予安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心知他生了点兴趣。既然如此,该约会可以约会,该吃饭可以吃饭,用不着显得欲拒还迎,等兴趣一过自然皆大欢喜,
因为其他人没有喜欢自己的理由。
宠物医院的等待区有不少愁容的主人,他们的宠物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在怀里呼哧呼哧喘气,有的有气无力趴在地上,更甚者牵了一头小牛犊似得黑犬,待在角落,很是显眼。
去前台做完登记,戎予安抽走了需要填写的表格,廉慕斯作为第一次养猫的新手,只能环住猫包在一旁观望。
旁边路过一对情侣,似乎刚拌过嘴,男的说:“你看!人家不也抱着猫包,就你金贵!”
“好啊,我填表办手续付钱忙得团团转,让你抱抱旺财都能磨叽半天,”他女朋友拧着他胳膊上的肉,“你怎么不看看人家男朋友在做什么,你好意思!”
廉慕斯:“……”
因为提前在网上预约过,没等太久就轮到了他们。
负责接待的是一个脸盘圆润笑眯眯的兽医,把咪咪叫的糖糖从包里抱了出来,手法熟练,游刃有余。
“我看看,小姑娘真漂亮,真勇敢。”
糖糖弱弱地咪了一声,不敢把肚子露在陌生的环境里,一个劲想往戎予安的方向躲。
然而它无法逃脱命运的魔爪,在检查了耳朵,瞳孔,口腔等等后,医生大致了解了问题:“挺健康的,就是耳朵里长了耳螨,不是很多,清理一下就行。牙结石有点严重,建议今天验血,下周来洗牙。疫苗的话最好还是打一针。”
说着,他取了根干净的棉签。
“母猫绝育的特征不明显,你们可以观察一下她有没有发情,再来医院做检查。”
林林总总下来没有花很多钱,又去了附近的宠物用品商店。
戎予安对这方面很熟练,哪个牌子适合这只猫,需要买什么玩具,或者喜不喜欢猫薄荷,全都一清二楚,在琳琅满目的商店中节约了很多时间。
看廉慕斯在记忆这些牌子,他垂目:“不能老喂这些,你可以尝试做点猫饭,我教你。”
廉慕斯随口答应:“等有空吧。”
——什么时候有空就看天意了。
逛到中午,司机过来接了人和猫,送他们去吃饭。
廉慕斯以为是去有名的餐馆,或者老牌饭店,没想到车子停在了一个普通公园前。
戎予安口中的馆子位于公园偏门。
说是馆子,其实就是个贩卖蹄花的摊位。拢共摆了六张小桌子,他们到的时候没多少人,戎予安就点了蹄花汤,又要了一杯热牛奶,放到廉慕斯跟前。
摊主是个精干的中年妇女,眼角稍稍上斜,走起路来带着一阵风,端得是雷厉风行。她把两份蹄花汤放在这对小情侣的桌上,汤刚盛出来,还泛着丝丝热气,熬得又白又香。
廉慕斯猝不及防。
她可以想象戎予安约会时去吃法餐,去吃昂贵的高级日料,去高级酒店来个夜景烛光晚餐,就是没想过这人会带女生去吃猪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