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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下的云舟山娇小、嘈杂、喜庆,而这片混乱之中,一个漆黑身影,高高站于山顶之上,如俯视苍生的神一般。
黑影双掌凝聚黑气,密不透风的黑气席卷着包围整座云舟山。
娇小的山峦在黑气弥漫之下,骤然晃动起来,像天地棋盘中一枚小小的棋子,晃动着它的位置。
烛火闪亮的云舟寨中,众人惊慌的尖叫窜跑起来,陷入巨大的慌乱。
黑影俯视着众人的惊恐无助,冷冷勾唇,不带一丝温度。
……
水善醒来时自己还是坐在树下,只是这棵树显然不是她失去意识前靠的那个地方。
钗环散落,披头散发,浑身上下脏的不成样子,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纯白,完全是从泥里裹出来的,满头黑发粘着黄橙橙的泥巴,粘在一起。
眼前一片开阔暗黄,铺天盖地的泥石从天而降,滑落出一条长长的泥道,一直通到山地底下,如同壮观的瀑布般,将沿途的树木全部击垮倒塌,一眼便可望到山底。
司天和一群身强体壮的男人们在泥沙中不停挖着什么,女人们则围在一起伤心的哇哇哭泣。
在原本景色优美、视为乐土的地方,已经不见房屋寨子的存在。
残柱断木从泥沙中露出痕迹,证明着这里曾经住着人家。
水善想起昏迷前铺到身上的沉重泥沙,山上发生了山崩,寨子全被毁了,而她被救了出来。
水善细细数着面前的人数,1、2、3、4、5……38、39。
只有三十九人还活生生的站着,而在女人哭泣着围拢的地方,躺着七个人,浑身都被泥沙脏透了,一动不动的并排躺着。
一共应该四十七!
男人们汗流浃背的还在拼命挖着,还有一个没有找到,可能还在地底下躺着,可能还有一丝气息,等着有人去救她,可能,可能还没有死。
所有人都这样期盼着,期盼着能有第四十个人好好站着,期盼着能再少死一个。
“找到了!”
伴随着一声充满惊喜的大喊,所有人期待的围了上去。
男人们抛弃工具全部用手刨着,双手被石子擦伤却全然不在意。
“用力,快点,快点!”
有人着急的大喊,大家齐心协力将那被泥沙染透的身体从土里掏了出来,露出头来,是一张熟悉的脸。
水善远远看见那张脸,瞬间身体便是一怔。
即便身上衣服早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即便脸脏的不像话,但她还是一下认了出来。
是彩儿!
水善挣扎着沉重的双腿从地上站起来,踉跄两步稳定了身体,朝人群跑了过去。
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水善努力祈祷着,可还没靠近围拢的人群,便已听见从里面传来的一声低微叹气声,“没气了!”
水善的脚步猛然顿住,心被揪了一下,呼吸瞬间变得沉重了几分。
人群里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悲伤哭泣声。
花姑从人群中看见了水善,像是看见杀父仇人般,突然朝着她大步冲了过来。
手高高扬起,一个脆响的巴掌就要落在她的脸上。
水善可以避开,但有一瞬间却不想避开,呆呆站着任由花姑朝她打了过来。
手掌却在落下前,在空中被一只沾满泥污的手抓住了。
“寨主,是她,就是她这个灾星引来了灾祸,她害死了八位兄弟姐妹,害得大家无家可归,都是因为她!”
花姑激愤的大骂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花姑再次不甘心的扬起手,还想打水善,这一次水善没有乖乖任由她打,身体微微往后一偏,轻松躲了过去,毫不畏怯的迎上花姑怨怪的眼神。
天灾人祸无可避免,山崩是谁都不曾预料到的事,也不是人力可左右改变的事。
不是她的错,她不会承担罪责,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此事和水善无关,是我没有提前察觉到山体异常,前夜连着下了一整晚的大雨,将山体泥石冲散,才会发生昨晚的悲剧,是我对不起大家。”
司天自责的跪下身体,向所有寨子里的人告罪。
大家都被他的激烈行为吓了一跳,全部跟着跪在地上,埋下身体。
悲伤的哭泣声让暗沉的天气更加阴郁,一滴滴悲痛的眼泪落进泥土中,扎根在这片曾经奉为乐土的地方。
“不是寨主的错,不是你的错,都是这个灾星女人把霉运带给了大家,自从她上山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都是这个女人害苦了大家!”
花姑想要扶司天起来,却根本拉不动他,跟着跪在司天身边不停指着水善大骂,将所有的罪因全部归结在她身上。
将那八条可怜的性命,也都栽在她的身上。
水善不理解花姑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她们不过认识十天,就算有过不愉快,也从不曾有过切实的仇恨,为何对她不依不饶,带着偏见。
水善愿意理解花姑此时失去家园的悲痛,不与她计较,但她却从花姑身上感受到另外一些复杂的感觉。
这个花姑似乎有什么私心,或者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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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这个花姑,要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