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善给他们一家人最后相处的空间,正要离开,却被单于叶曷从后面喊住了。
“是谁把她弄成这样?”
单于叶曷几乎是在低吼,声音沙哑悲痛,带着质问。
水善没有责怪他的质问语气,理解他的心痛,淡淡回答了一句,“奄冉阁的人。”
奄冉阁三个字一出来,单于叶曷满腔的激愤一下隐灭了下来。
奄冉阁,他如何对抗的了。
奄冉阁三个字,对于整个哈单族来说,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不可侵犯,不可挑战。
红袖是毋泪信任的手下,深受尊敬和重用的手下,无人能奈她何。
“好好陪陪她。”
水善安慰的看了看单于叶曷,走出房间不久,索朗跟着跑了出来,一脸愁容。
“水善小姐,宝音清醒了,想见见你。”
水善没想到宝音会想见她,但还是跟着索朗去了。
宝音已经清醒过来了,躺在床上,双眼睁开一条细细的窄缝。
眼皮高高肿起,皮肤向外翻卷,露出血红的肉来。
宝音疼的不停嘤咛着,隐约看见水善的身影,突然伤心的痛苦起来。
宝音被折磨的凄惨,早就没了什么力气,哭声小的可怜,似乎在呜咽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宝音伤心欲绝的哭泣着,单于叶曷看着女儿凄惨的模样,也是老泪纵横,满心心疼。
“我好嫉妒你,公子……喜欢你,保护你,连……那个疯女人,也不敢伤害你,我好不甘心,为什么……”
“毋泪的身边是地狱,你走向地狱,自然遍体鳞伤。”
“可你,为什么没事?”
毋泪是地狱,水善呆在他的身边,却能独善其身,平安无虞。
“因为是他主动走向我。”
宝音自嘲的低笑着,一声比一声阴冷,带着无尽的凄凉。
宝音是在三天后断气的,丧事办的很低调。
索朗连着好几天没有来单于府,等他再次出现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着毋泪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
毋泪瞥眼瞧了下直直盯着他看得索朗,眸子冷了冷,凝聚上寒意。
水善在一边瞧的担忧,想要提醒索朗注意收敛情绪,却碍于毋泪在场,无法提醒。
索朗因为宝音的死,对毋泪的心思已然有些掩饰不住。
毋泪的狠绝之前只是限于外人,如今却是亲身发生在自己妹妹身上,如何能不让他怨恨。
他日日来单于府,每次看见毋泪,都恨不得冲上去与他拼命。
宝音不过一个小女孩,再如何也不该落到那样的下场。
是毋泪的默认给了宝音希望,最后又硬生生夺取她的希望,将她彻底摧毁。
“索朗首领,再来一杯。”
水善给索朗的杯中再次斟满酒,唤回索朗直盯着毋泪的视线,暗暗朝他摇摇头。
毋泪是何其危险的人,千万不可冲动,亦不可轻举妄动,否则输的只会是他。
“师父来了哈单族这么久,整日闲着无事,婉月剑都许久没出鞘了。听闻了索朗首领武功不错,不如何师父切磋一下如何,当作给大家助助兴。”
相香赞同的鼓起掌来,对剑郎充满信心的欢呼一声。
索朗不解水善的意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水善只是朝他点点头,让他放心的切磋。
水善不过是看索朗压抑的难受,借由切磋给他宣泄的机会罢了,总比总是盯着毋泪要强。
剑郎的武艺经过毋泪的指点,如今越加高超,索朗根本不是对手,所以也不必担心出什么意外。
两个人一剑一斧,激烈交战起来。
相香看的激动,挥舞着双臂不停给剑郎呐喊助威,水善则时不时给索朗鼓鼓劲。
毋泪晒着太阳,不甚在意的看着切磋。
剑郎明显厉害许多,迁就着索朗与他你来我往。
“索朗是有何事?”
毋泪突然问了一句,水善心怔了一下,面上却云淡风轻,不显山不露水。
“宝音前些日子去世了,索朗情绪有些低落。”
毋泪表情有些惊讶,“死了?什么时候?”
水善心中暗暗腹诽,宝音已经十多天没出现,他居然都没发现,当真一点没把身边人放在眼里。
“我们吵架那天,死在了你的院子里。”
水善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双眼严肃的看着他。
毋泪脸色变暗,视线从水善脸上转向索朗,又从索朗转向水善,沉声道,“所以你们觉得是我杀的?”
怪不得索朗最近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竟然是再怨恨他。
毋泪心中冷哼,这个索朗胆子真是大,是不想活了?
水善瞧出毋泪眸中的危险,担忧索朗会遭殃,开口解释道,“宝音死的很惨,被人划花了脸,血流而亡,应该是女人下的手。索朗在府里查了许久,但一个怀疑的都没查到。”
水善将凶手转移向了其他方向,证明了毋泪的清白,也证明了索朗并未怀疑他。
水善接着再问,“你有怀疑的人吗?”
毋泪并不关心宝音的事,将嘴里的花生咽下,随口道,“一个外人的死活我也要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