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所言与柳平柏一模一样,假皇上果然在拿两年前的案子说事。
“太后也是知道的,当时的无头尸案,臣还查到蛊虫的线索,但陛下下令到此为止,莫要再继续追查,可现在陛下却……出尔反尔,怪罪臣偷奸耍滑、敷衍了事、欺瞒圣上。这,这根本是莫须有的罪名啊。”
水善了然的点点头,双手抓着牢房,指尖无意识的轻轻敲打着。
“此案主审之人是谁?”
“廷尉正刘婵,当初也是皇上派他暂时接管廷尉署,后来就整理出一册旧案罪证,状告我。”
外面传来细微的动静,水善侧脸去看,好像有人进来了。
“你先耐心呆着,我们会想办法救你。”
水善说完就走,柳溪急声喊住她,“太后,您没死,真的太好了。“
水善勾勾唇,“哀家是个老怪物,可没那么容易死。记得,今日见到我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臣遵旨。”
柳溪俯身领旨,再抬起头,牢门外空空如也,只有细微的风声刮过墙顶的小窗户。
刚才见到的人似是幻觉,依旧恍惚失神。
柳溪所谓的罪行,最主要的便是两件案子,一个太后被刺案,还有一个便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最先状告柳溪的人。
那个案子,据说是三个关系交好的年轻男子结伴出游,三人因某事争论了起来,吵得越来越凶,最后趁着酒劲,其中一人被刀捅死。
两个嫌疑人互相指证对方是凶手,最后柳溪判定,凶器是李姓公子的,刺死死者的是王姓公子。
因当时死者对王姓公子动了手,发生推搡和拳击,王姓公子被判为过失杀人,没被处以死刑,却要牢狱十年。
被羁押下狱之前,王姓公子不堪受此冤枉屈辱,在家中悬梁自尽了。
所以才会有后来,王姓公子的母亲状告柳溪,勾结真凶李姓公子。
案子究竟有没有判错,很不好说,但柳溪坚定保证,他绝不曾勾结李姓公子,完全是公正的得出结论。
即便不曾勾结,判错案子也是可能的。
究竟是另有隐情,还是真的判错了,这一点必须查证清楚。
水善需要一个帮她查案的人。
水善回到行宫时,杜书禹已经提前回来了,整个行宫鸡飞狗跳,应该是发现她不见了。
水善悄悄藏到一颗柳树上,躺在粗粗的枝干上,假装休憩。
两个丫鬟瞧见了她,赶紧去通知杜书禹,杜书禹很快便赶来了。
“太后,您怎么在这?”
水善状似被吵醒的模样,不耐烦的瞟了他一眼,继续闭眼休憩。
“怎么,哀家在哪儿还要和你报备?”
“不是,华儿一直守在门口,您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都没人瞧见。”
水善狡黠一笑,侧头瞧了树下杜书禹一眼,反问,“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你要知道我怎么出来的,以后我还能悄悄出来吗?”
杜书禹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反正只要人没丢就行。
只要太后一直在行宫,她做什么,在哪儿,都无所谓。
“时间不早了,起风了,回去吧。”
杜书禹身后跟了一大串的宫人,乌泱泱一群人将水善包围,把她躺着的柳树包围。
水善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一纵身便从树上跃下来。
杜书禹惊得心惊肉跳,下意识伸手要接,却在水善稳稳落地后,毫不留情的拍开他的手。
“你想干什么?”
水善警告的盯着他摊开的手,杜书禹立马将手收回,垂敛下卑微的视线。
“您近日没胃口,臣今日又找来几个新厨子,做了些新花样,您试试合不合口味。”
水善看都没看他,大步回了雅林园。
“有什么新花样都送上来吧,哀家就喜欢新花样。”
宫人鱼贯而入,一盘盘的新奇彩色摆上来,满满占据了水善面前的食案。
杜书禹陪坐一侧,视线固定在手边,似乎有什么心事。
“杜大人,这么多菜,哀家如何吃得完。”
“姑姑吃不完,不如赏竹漪一些。”
水竹漪突然出现在水善的视线中,昂首阔步的从殿门进入,直接来到水善面前。
“姑姑今晚晚膳不错,看来我有口福了。”
水竹漪也不征求水善的意见,拿了筷子便在水善食案上吃起来,一会赞叹、一会咂舌、一会表情古怪。
“你想吃,再让人做就是了,何必抢哀家的。”
水善小孩子似地护着自己的菜,再不准水竹漪夹。
水竹漪笑了一声,在旁边空位上坐下,命人去给她准备晚膳。
“你倒是来的准时,很乖嘛。”
水善夹着右手边的红烧肉,肥而不腻,甜味正好,只是肉有些柴了。
水竹漪脸色僵了一下,不在意的嗤笑一声,“您可是我姑姑,姑姑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当晚辈的怎么敢不从。”
水竹漪每次来此,心中都很是憋闷。
她本以为太后被囚禁在此处便如拔了牙齿的老虎,空有凶猛的身躯,实际不足为惧,将来只有被随意拿捏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