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经历的一切，恍然如梦。
可为何明明只是梦，她却依然心痛呢？
到现在依然痛。
凤歌看向依然喃喃自语的白发老头，又看见白发老头身后立着的黑色身影。
刚刚就是这家伙将村长抓来的。
目光重新落在白发老头身上，她问：“是你引我来此？这应劫道也是你弄的？”
老头浑浊的眼里终于回复了一丝清明，“你认得我吗？”老头死死盯着眼前的青衣少女。
凤歌凝着老头，努力想了一下，终是摇头：“不认识。你我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无怨无仇？”这仿佛是他千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难道忘记了，仇恨便不存在了吗？
她倒是忘的干干净净，可他却记了千年之久。
若不是她多管闲事，他堂堂火神，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吗？
千年来，他无有一日不记着这仇这恨。
山间寒风吹过，吹乱了老头原本梳的齐齐整整的白女，一双通红的眼睛在白发之间，死死盯在凤歌的身上。
“紫阳上神，千年未见，别来无恙！”老头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心里又开始了新的盘算。
第1150章 垫背
就算他最终回不去上神之位，要死，也要拉着紫阳上神来垫背。
紫阳上神？凤歌一怔，脑子像是被人用锤子敲中，疼的她几乎昏厥。
“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听不得？”老头冷笑。
他曾为上神，自然清楚天界的规矩。
上神历劫，无论是百年还是千年，都需顺其自然，绝不可受外力干扰。
否则，轻则受雷霆劫罚，重则损伤基脉，不可逆复。
呵呵——他已经成了眼前这模样，还怕什么雷霆劫罚吗？就算被雷霆劈死，也还有个垫背的。
“主人！”莫邪扶住摇摇欲坠的主人，想带她走。
老头身后的黑影掠了过去，拦住莫邪的去路。
避在远处的孟静姝也凑了过来，瞧见凤歌这模样，心头大喜，拔了剑便要刺去。
老头反手拂袖，一股淡淡的黑气从他掌心窜出，化做一根长鞭，随着老头的手势，长鞭狠狠抽在了孟静姝的身上，将她一鞭抽飞至数丈远方才落地，张嘴便吐出一口黑血。
苍白的嘴角蜿蜒下溢着黑色血线，浓稠至极，恶鬼至极。
孟静姝皱眉，眼底泛起凶光。
她感觉不到疼痛，却能闻到自己血液散发出来的恶臭。
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恶臭。
就像是，一具尸体腐烂后的味道。
她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是具行尸。
好不容易忘了，忘了多好！
可现在，她又想起来了。她是具行尸啊！
为何要让她想起来？为何？！
孟静姝站了起来，漆黑的瞳孔里蹿起一簇火焰，周身气势大涨，双目死死盯着白发老头。
老头皱眉，淡淡扫了孟静姝一眼，随着朝阿海吩咐道：“交给你处置，不必留情。”
阿海等的就是这句话，心里别提多高兴。
自打师傅将孟静姝带回来，他这个大弟子的地位便一日不如一日，到后来他甚至以为师傅真正的大弟子是孟静姝，而非是他。
忍了这么久，终于让他等到今天了。
孟静姝取出黑色木剑时，阿海面色先是一变，随即是隐晦的狂喜。
这黑木剑乃是师傅的法宝，竟然落在了孟静姝的手里。
今日他若杀了孟静姝，这法宝便将成为他的。
越想越是兴奋，出手自然是不遗余力，只几招便将孟静姝逼得毫无反抗之力。
孟静姝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阿海师傅，先前在她面前，从未使出过真本事，让她误以为他是浪得虚名的大弟子。
她脑子转的很快，知道今日定是无法亲手杀死凤歌，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枉送了此时的这条残命。
她开始想脱身之策，一边退一边观察四周左右。
然而，阿海并不打算给她这种机会。
阿海太清楚孟静姝这样的人，这种人，无异于剧毒之蛇，冷血无情至情。
今日放过她，来日她必定会反咬你一口，让你悔不当初。
所以，他不会给她反咬一口的机会。
阿海的身形突然化成一团黑雾，眨眼消失无踪，瞬息之后，一只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捏住了孟静姝握着黑木剑的手腕。
第1151章 你想夺舍？
用力一扯，孟静姝的整条胳膊都被阿海给扯了下来。
正是那条先被凤歌斩断，后被玉华仙子继接的胳膊。
胳膊断口处涌出恶臭的黑血，一条条翘头摆尾的尸虫从腐坏的肉内钻出，望之毛骨悚然。
便是阿海见了这状，也觉得很不舒服。
他和这丫头一样，都是活死人，也曾经历过浑身血肉被尸虫噬咬的过程。
因为是死人，所以被噬咬时感觉不到疼痛，只能感觉到有无数条虫子在身上钻来拱去，那种滋味，他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是比疼痛还要痛苦一万倍的滋味。
如今他已然成了干尸一具，虫子没了，血肉也没了，只剩下一张干皮包着一具白骨。
孟静姝的脸似乎更白的，比雪还要白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