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上班时又没精打采,只觉得困倦。中午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觉了,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面有她,有安席尘,还有一个小孩。
男女分不清楚,但她开口叫她妈妈时,那声音像驻进心里的一颗铆钉,深深沉沉。
“经理,经理,你没事吧?”崔炎进来叫她。
林君筱混混沌沌的起来,揉了揉额头,“没事。”
“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别在这撑着了。”崔炎见她一脸憔悴,有些替她担心。
“我没有不舒服……”
打发走了崔炎,她还在看考核预警。王沁圆的电话像救命似的催她,“经理,快来救救我,客户要打我。”
她说话都带着哭腔,让林君筱心尖一紧,“你现在在哪?”
她开了车就赶过去。
王沁圆三季度考核已经顺利转正,后面的拜访促单她自己就可以了。而这几个月,除了早会,她也基本没看见过她。这个行业,只要有业务就行,其它的方面管的不严。
而王沁圆的业务一向是部里数一数二的,比五六年的老代理人都强。而那些单子就是她妈妈的关系做来的,她的条款很烂,转正班也几乎不去,培训部的老师跟她讲了很多次,但林君筱也是没有办法。
这次希望不要出乱子才好。
她赶到时,一家三口把王沁圆围在客厅里,那架式真像要打架似的。
她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与她想的出入不大。客户想退保,但她当时没有讲清楚初始费用问题,导致现在退保损失很大。
那家人老少三口,上至七十多岁,下至二十岁,个个凶神恶煞,又都是男子,让王沁圆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女孩自然吓坏了,一直躲在她身后哭。
林君筱不管怎么解释人家就是不听,说什么他们买的保险没有其它公司的产品合适,保费又高,分红又少。
她只觉得自己像失血过多的人,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忽明忽暗,仿佛这几个人在她面前都在急遽扩大,又迅速缩小。
她只听见自己在不停的重复着,“请听我说好吗?”
“我们不听,必须全额退保。”
身后是王沁圆的呜呜哭声。
忽然,那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想把王沁圆揪出来质问。可他身高一八五,肌肉发达,只拉了林君筱一下,没想到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林君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只是在医院醒来时,焕嫒一脸焦急的看着她,“我的天哪,你可算是醒了。”
林君筱旋首望了眼这间病房,奋力的想坐起来,“我没事,王沁圆呢?”
“她刚走,那几个把你拉倒的人也吓坏了,想息事宁人,也不打算再追究保险的事了。”焕嫒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林君筱这才发现,自己还打着点滴,“我没事,不用吊瓶。”
焕嫒张了张唇,几次欲言又止,到最后不得不告诉她,“刚才大夫给你检查过了,你,你怀孕了……”
林君筱动作滞住,仿佛这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你说,我怀孕了?”
那些试纸她还没有用,怎么就怀孕了?
焕嫒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来的真不是时候。”
当然不是时候,在她打算要离婚时,竟然怀了他的孩子。如果是在那个时候,她想他会平静的盯着她的肚子,然后告诉她,“生下来。”
她甚至可以想象,他从后面抱住她,将楞角柔软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慢慢的在她耳边轻笑。
她相信他是一个负责的男人。
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他还会这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吗?
“我没告诉安席尘,我了解你的个性,一旦做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你现在反而要考虑的是留不留下这个孩子。”焕嫒也是头疼了,生下来,以后林君筱想再婚就困难了。
若是没有孩子,这个时代,谁还会在意离不离过婚。
但是,一条小生命,真的要扼杀掉吗?
“当然要留下来,我没有剥夺她生存的权利。”这个问题她几乎没有考虑就脱口而出。
做为一名保险人,她自然知道生命的尊严是何解。
“但是以后你可怎么办?自己带大这个孩子吗?”焕嫒不太赞同道。
想到杨绍平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带大小乐,没想到同样的遭遇也会在自己身上。但林君筱是一个坚持坚定的人,既然一开始选择了闪婚,就要面临这所有的后果。
她不后悔。
“要不然去找安席尘谈谈,也许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焕嫒尝试的替她出主意。
如果真的是误会,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林君筱不言语了,如果真是误会,为什么这些天来,他都不打电话给她。如果不是误会,他又为什么不打电话要求离婚。
他可真是沉得住气。
***
在离家出走了十天又十三个小时后,林君筱终于回到了家。安席尘这几天也没去公司,就怕她回来又走掉。而事实证明,这个女人可真是个又狠又硬的石头。
他不给她打电话,她就真的准备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