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非常想寻几个帮手一起处理同燕国和谈的事务。
可如果这人是司徒曜,他宁可自己每日再少睡一个时辰!
昌隆帝笑道:“真是一头倔驴!朕倒是要看看这辈子哪个人,尤其是哪个女人能把你拿住了!”
韩禹一点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
“圣上难道忘了司徒曜是谁的儿子?
成国公府同燕国渊源太深,他实在不适合出现在燕国使团面前。万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昌隆帝打断他的话道:“能有什么麻烦?司徒家从前的确是燕国的臣民,可谁又不是呢?
大宋的百姓从前都是大燕的百姓,朝中的老臣几乎都在燕国做过官,就连朕自己,不也做了二十三年燕国的子民么?”
韩禹方才只不过是因为不想同司徒曜共事,所以才寻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此时却因为昌隆帝的话大为动容。
他站起身行了个大礼:“大宋有您这般圣明的君王,何愁大事不定!微臣受教了!”
昌隆帝笑道:“你少给朕戴高帽子,这次让司徒曜去做你的副手,原因有二。
一是他人物齐整才华过人。燕人的脾性咱们都清楚,最是喜欢整那些个虚头巴脑的排场,让司徒曜去打个前站,也装点一下咱们大宋的体面。
二来朕也想试一试他的能力。如果真有几把刷子,朕会给他安排一个极好的位置。”
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只是他暂时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包括韩禹。
第一百七十三章 求痛快
再说司徒曜。
那晚他匆匆赶回自己的住处,把苏白云娑以及所有的仆从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都是伺候三爷多年的人,对他的行事做派非常了解。
几时见三爷是今晚这样的形容?
发髻散乱衣袍破损,尤其是右眼眶那一大片乌青,还有那肿胀变形的右眼,真是惨不忍睹……
要不是确定他们已经回到了国公府,真会以为三爷方才遭贼了!
一群人赶紧上前,安抚的安抚,寻医的寻医,忙得不可开交。
司徒曜一心惦记着自己的“花容月貌”,哪里想和人纠缠。
“都下去歇着,不过是一点小伤,哪里就需要请什么府医!”
他一面吩咐,一面就急急火火跑进了内室。
苏白和云娑两个不敢耽搁,赶紧跟了进去。
一照镜子,司徒三爷的鼻子都险些气歪了。
狗屁的司徒明!
自己果然是心慈手软,下手时居然还想着要顾及人家的体面。
除了一开始那一拳打在他脸上,其余全都冲着身上肉厚的地方招呼。
可那厮呢?
一共也没打中几下,却给自己来了个杀手锏!
顶着这张脸,让他怎么见人?怎么去吏部排号?
“爷,您方才不是去见国公爷了么,怎的……”
苏白都不忍心问下去了。
莫非爷又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国公爷,所以被打了么?
云娑在一旁直抹眼泪,心里默默把司徒恽咒了一万遍。
儿子离家那么多年,一见面就往死里打,谁见过这么不讲道理,这么狠心的爹?!
“爷,要不奴婢还是让人去请府医过来一趟?”苏白温声询问。
司徒曜嗤笑:“就是你去把太医请来,爷的眼睛立时也好不了,照样见不了人!”
“那……奴婢去给您寻些伤药吧?”
“嗯。”司徒曜胡乱哼了一声,把手里的靶镜直接拍在了桌上。
苏白快步跑出了内室。
正在抽泣的云娑则是直接吓得打了一个嗝儿:“爷……”
司徒曜剜了她一眼:“哭,就知道哭!还不给爷去打点热水来擦把脸?”
“哦。”云娑也跑了出去。
司徒曜重重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放松下来。
今日虽然受了一点小伤,他的感觉其实真挺不赖的。
难怪那么多的人喜欢骂人打人,果真是痛快呐!
这几年他的生活习性没有分毫改变,看外表也还是从前那个清贵的世家公子,其实内里早就变了。
确切地说是从六年前挨了那一棍子之后就变了。
刚满六岁的篌儿,力气竟比自己这个当爹的都大。
那么粗那么长的门闩,他小小的人儿居然能拿得动。
不仅拿得动,还能举着它打人。
比力气更大的是他的胆子。
为了给母亲出气,为了保护姐姐,小家伙愣是敢举着门闩往人头上招呼。
不是他犯贱要去护着外人,而是那门闩真砸下去,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虽然有岳父大人这座大山做依靠,谁也不会真的敢把年仅六岁的篌儿怎么样。
可背负着一条人命,儿子这辈子就毁了。
只苦了他这个做爹的,身上重重挨了一棍不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从两个孩子嘴里听到一声“爹爹”。
还有阮氏……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再也没有了温度,更不用提眷恋。
曾经他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样的温度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