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不知所起,慌乱击溃了丁芃芃。
为什么傅老师会在医院?
为什么……为什么他身上还有血迹……难道……
丁芃芃不敢继续往下想,心慌得揪起来。
她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焦虑,落在傅笙眸中。
傅笙只说:“我检查过了,丁伯父只是腿部受伤,抢救及时不会危及性命。”
方萍用揉成团的纸巾擦泪,颤声道:“那就好。”
丁芃芃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傅老师……
焦虑难耐时,手术室的灯转红为绿。
主刀医生推门而出,方萍和丁芃芃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医生:“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方萍抢先开口,“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大出血已经止住了,不用担心。但是病人的右腿膝盖粉碎性骨折、小腿骨折,家人先去办理入院手续,接下来还要安排几次手术。”
方萍点头,喃喃道:“要做手术……”
医生赞赏地看向傅笙,欣慰道:“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先对病人做了初步急救,我们也没办法迅速控制住病人的动脉大出血。”
傅笙颔首,“应该的。”
方萍也伸出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揪住傅笙染血的衣角,“傅老师,谢谢你。如果、如果不是你发现……”话没完,又哭了起来。
傅笙:“伯母放心,我一定会帮忙找到肇事司机的。”
胸口淤堵的浊气一扫而清。
原来是她误会了……是傅老师救了爸爸……
丁芃芃的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一时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该说对不起。
方萍啜泣着松开手,连声道:“谢谢,谢谢。”
傅笙:“那我先走了,多保重。”
话毕,傅笙的目光转向丁芃芃,丁芃芃也抬眸看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几天后。
下午六点,丁芃芃锁好家门,准备去医院送饭。还没下楼梯,碰见傅笙正拾阶而上。
她略紧张,“傅老师。”
傅笙在三楼与四楼指尖的平台停住,看见丁芃芃手提着保温饭盒,问道:“你要去医院?”
“嗯。”
医院周边的小饭馆东西贵不说,也不如家里做得有料足。
丁建军住院之后,方萍一直留在医院照顾,家务事便全部落在了丁芃芃的肩上。一日三餐,皆由丁芃芃现在家里做好饭菜,再送去医院。
傅笙:“我送你。”
“不用不用。”丁芃芃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去搭公车,不用麻烦傅老师。”
傅笙的态度坚定,“不麻烦。”
“可是你才下班,都还没吃晚饭。”
“医院旁边有饭馆。”
丁芃芃找不到理由,咬唇不语。
自从前几天误以为傅笙是肇事者后,她一直很羞愧。如今两人再度撞见,丁芃芃只觉得无颜面对傅笙,却又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去。
她纠结稍许,嚅嗫道:“对不起……”
傅笙早已洞察一切,淡淡道:“是我没有解释清楚,你不用道歉。”
丁芃芃沉默。
傅老师如此深明大义,只会让她更觉得自己幼稚,庸人自扰的幼稚。
楼梯内归于寂静。
傅笙凝视她良久,说:“几天不见,我很担心你。”
短短一句话,丁芃芃不禁心尖怦跳。
楼梯的窗口斜下一道落日余晖,就照在丁芃芃的半边侧脸上,将耳廓的红晕衬得越发显眼。
丁芃芃嚅动双唇,声音特别轻:“我很好。”
傅笙点点头,朝下楼的方向转身,“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医院。”
丁芃芃踌躇不动,满面心事重重。
傅笙:“怎么了?”
“我……”丁芃芃心跳得极快,话语断断续续,“傅老师不用……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傅笙垂眸,若有所思地说:“你不用报答我,我只是本能地想对你好而已。”
“可是……”
“如果你真想报答,那就相信我。”傅笙再度看向她的眼睛,语气诚恳,“我也会无条件地相信你,好不好?”
相信……
丁芃芃鼻尖一酸,用力点了点头。
傅笙抬步下楼,“走吧,我们去医院。”
“哎。”
*
到达医院,登上三楼,走向丁建军所在的多人病房。
彼时,病房内的除了病人家属外,还多了两位警察。他们身穿着蓝色警服,面容肃穆,就围在丁建军的病床边,一个在问话,一个在记录口供。
丁芃芃提着保温饭盒,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
傅笙跟在后头,也随之放轻脚步。
病床上的丁建军斜靠在枕头上,右腿打着白石膏。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眼底的淤紫严重,下巴冒出细密的青胡渣,整个人颓废得像个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