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切知识他都早已经铭记于心,但此刻要给一个小白讲清楚却是费了他很大一番力气。
夏云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一泡是一壶的话,你一口气喝十壶得多久啊?就算一壶茶一杯,喝完十杯也够久了吧?而且还得慢慢喝,不能立刻喝完,估计喝完一天都过去了。”
楼淮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憋了半天,最后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两个人一起喝,刚刚好。”
喝到后来,夏云容已经摸到门道了,并且有些上瘾,一边喝茶,一边可以跟楼淮毫不费力地交流了。
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中的话题,自然是一直没有机会讨论的上午斗殴事件。
夏云容皱眉道:“周星羽也太狠了,居然一言不合就拔刀,要是真的出了人命,他负的起责任吗?”
说着,她忍不住摸了摸口袋,摸到袋子底部的硬物,这才放心。
楼淮一眼看见她的小动作,低声问:“你在干什么?”
夏云容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递过去,得意地说道:“我一直放着的,防身用。”
刀很小,也就跟普通的美工刀差不多大,但却很锋利,锃亮锃亮的。
“在衣袋里放这么危险的东西,不怕?”楼淮挑眉问道。
夏云容摇头,得意道:“当然不,它已经陪了我很久了,都有感情了。”
顿了顿,她又问道:“你想知道这把刀的来历吗?”
楼淮点点头,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小刀。
那是上学期的事情了。
期末考试前,她一本重要的笔记本无故失踪,到处问同学也没有下落,反而被冷嘲热讽是她自己不保管好。
后来她一激动想到查监控,班主任倒是立刻同意怕,只是她一回到教室,消失的本子就被一个女同学找到了。
据说是在一个空教室找到的。
但她从来没有去过那里,更不可能没事把自己的本子放过去。
那个女同学原本乖巧懂事,一副好学生模样,但后来被查出早恋作弊打架,但校方硬生生把事情压了下去,就连处分都没有一个。
据在场同学说,那个女同学一听说要查监控,就慌慌张张地出门去了,很快把本子找了回来。
这次夏云容倒是成了民心所向,但那个女同学却毫发无伤。
后来班主任详细调查了这件事,还去调了监控,但却始终不肯告诉她真相。
她去问,班主任慈眉善目问她:你一定要知道吗?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废话,当然重要啊!她是受害者,当然有权利知道谁偷了她的东西。
但在班主任过分循循善诱的语气之下,她屈服了,她说不重要。
于是事情不了了之,她的东西也没有再消失过,女同学依然好端端的,每天浪的飞起。
但她却落下了一个疑神疑鬼的毛病,极度的恐惧攫取了她的身心,她每天睡觉总担心有谁进来悄无声息地杀了她。
于是她想要一把小刀,一把锋利的小刀,可以揣在口袋里面保护自己。
恰好她在回家的路上捡到了这把小刀,从此爱如珍宝,始终放在最隐秘的口袋里面,像是怀揣着一个宝贝,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后来,她试图自杀时,也是用它割的腕。
爸妈把小刀丢了出去,她却偷偷捡回来,放在口袋的最底层,始终不离身。
夏云容讲完,依然面不改色地微笑着,喝了一口茶,低声道:“就是这样子。”
楼淮一时没有什么话说,翻来覆去地看着普普通通的小刀,想象着她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样子。
“所以,我其实是有几分同情周星羽的。”夏云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出人意料,“如果不是先有刀子捅向他,他也不会拿出刀子来保护自己吧。”
楼淮闻言怔住,微微抬头:“哦?”
夏云容苦笑道:“我已经猜出来了,那棵树……还有苇苇的脚……说不定都是他。”
楼淮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苇苇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屋来,三两下窜上楼淮的腿,熟练地趴伏在了他的怀里。
楼淮一愣,随即嘴角露出一点笑意,轻轻搂住它,抚摸着它柔软的毛。
“其实,我也有很多次在夜晚辗转难眠,一次次想着怎么把欺负我的人全都报复回去。”夏云容犹豫了片刻,轻轻说道,“结果我什么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表现出太多来。所以我得了轻度抑郁,而他成了这副可怕额样子。”
楼淮苦笑一声,说道:“或许不一定只有这两条路。”
“一定不止,毕竟其他人都好端端的。”夏云容垂眸道,“但我现在还没有找到那条路,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所以你同情他。”楼淮及时抓住了重点,重复道。
夏云容没有否认。
楼淮眼眸中染上一丝忧虑,低声道:“你可以同情他,但你要当心周星羽。我们之间,没人是他的对手,而他一不如意,就会找东西撒气。”
一开始是猫,后来是树,还有更多暗地里的没有被他们发现过的事情,这十来年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