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赶紧移开目光,心头猛地一跳,方才,他一直在看自己么?
想到这个可能,她鸦睫颤了颤,胸腔流淌过一道暖流,有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生根发芽,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染了暖意。
须臾,坐在姜楚身边的姜灵蓦地起身,迈着细步走向了空地。
婢女将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呈上,姜灵坐在桌前凝神作画。
她精心作出的画呈现在众人面前,满堂喝彩,她亦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可就算如此,盛锦也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就继续眼也不眨的看着姜楚。
姜灵心中不忿,想到娘亲刚才偷偷告诉自己的事情,她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得跟朵花似的。
“跟三姐姐比起来,我的画只能算是玩闹之作呢,三姐姐的画技才当得上出神入化。”姜灵此言一出,立马就有不少人接话,让姜楚上前露一手。
姜楚秀眉微蹙,总觉得姜灵别有目的,肯定不只是让她作画这么简单。
从小她便被母亲要求学习琴棋书画,哪一样都得出挑才行,这一点姜灵也是清楚的。
姜楚现在骑虎难下,不得不顺着众人的心意,端坐在桌前,玉手执笔,温雅娴静。
她只是安静坐在那里,便自成一幅画卷,令人赏心悦目。
众人的说笑声戛然而止,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生怕扰了佳人。
刚才姜灵作画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待遇,这样的差别对待让她心中的妒火烧得更旺。
最后姜楚的画作确实没让人失望,浓淡相宜,意境悠远,隐藏在蒙蒙雾霭后的远山仿佛真的矗立在眼前。
听着一声声对姜楚的称赞,姜灵心中的怒火攀升到了顶点,她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故作惊讶道:“咦?三姐姐,你今日来参加宴会时,穿的不是蜀锦衣服吗?怎的变成了云锦?妹妹不曾见你换衣服啊。”
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云锦的,如此珍贵的料子,只有皇家才用得起,旁人即使有云锦也不舍得轻易裁成衣服。
听姜灵的意思,好像姜楚是自己偷偷去换的衣服,换的还是云锦,这让众人心里都升起了不太好的猜测。
难不成,姜楚之前去私会情郎了?所以才要偷换衣裳。
虽说她和秦王已有婚约,但若是他们真在宴会的时候私会,还到了需要换衣服的地步,就有些太......放浪了。
这下,众人心中都对姜楚有了些轻视之意。
那些人不敢谈论秦王,只敢说些意味不明的话来暗讽姜楚。
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姜灵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赶紧捂住嘴巴,像是在为自己说错话而懊恼,看向姜楚的眼神也写满了抱歉。
姜楚听得身边那些指指点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面上的血色刹那间尽失,唇色发白,眼中的泪水随着眼睫的轻颤,像是随时都要滚落。
盛允见他的姑娘被逼得眼泪都快落下,心中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揪着,疼得发苦。
他很快就有了计较,跟身边人吩咐了两句。
那人得了命令,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花厅,随后一名粉衣婢女穿过园子,走到了容裳郡主身后。
第23章 解围
容裳郡主本来正坐着看好戏,可皇叔居然派人来传话,让她把这事接下来。
她巴不得姜楚被人唾骂,怎么可能肯帮她?
盛吟雪正欲装作没听见,然而盛允凌厉的目光宛若实质,像是有刀子一寸一寸的割开她的皮肉,让她额角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想到那天在书肆,皇叔捂住姜楚的耳朵,对她说的那句话——你也想去暗牢吗?
盛吟雪心跳倏然加快。
从前她身边有个长相妖媚的婢女,想爬上皇叔的床。
正好她父亲也眼馋皇叔的权势,想到说不定能因此跟盛允牵上线,于是就在盛允来府上做客的时候,给他下了药。
那药性很烈,一般人喝下之后早就神智全无了,而且若是不找女人解毒的话,内力会受到很大的损伤。
就在婢女正准备搀扶他去客房之时,他察觉出了不对劲,强行把药逼了出来,内力大损。饶是盛允内力受损,福王府上的一众侍卫还是挡不住他。
他擒住盛吟雪,让人把那名婢女关在秦王.府的地下暗牢里受刑,她就被逼着在一旁观看。每次吓晕过去,都会有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让她瞬间恢复清醒。
若不是后来福王放下身段苦苦哀求,她可能也会被关进暗牢,受那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那两天受到的恐惧,盛吟雪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后来才想明白,皇叔是在敲打父亲,让他不要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同样都是先帝的儿子,父亲还是皇叔的哥哥,可在朝中和当今圣上心中的地位,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想到皇叔的手段,她就是再不情愿,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盛吟雪扯出一抹笑容,站起身强自镇定地道:“瞧你们都想到哪去了?之前我跟楚楚闹着玩,不小心把她衣服下摆泼湿了,这才让她在我那儿换了身衣裳。”
她身为皇家郡主,都没有云锦的衣裳穿。
可旁人听了这话,还以为她多受宠爱,所以才得了上面的赏赐。
“我们两个身量相近,正巧我有一身衣裳,跟她来的时候穿的衣裳颜色样式都相近,所以才暗地里让楚楚换了衣裳,谁曾想却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盛吟雪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笑得□□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