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跟你说吗?”阿旷先是惊讶,很快又一言带过,“大概是不想你跟着操心,也是……小姑娘家家的,哪能吃得消这些。”
眼看阿旷要去吧台另一边忙,鹿时安连忙跳下椅子,追上他,急切地问:“阿旷哥,你话别说一半呀。”
这声哥让阿旷觉得很是受用,忍不住就同她多说两句,“阿屿妈妈生病,时好时坏的,一年里有半年在医院,剩下半年也要药物维持,你看他在这里挣得不少,但补贴完家用怕是也剩不了多少——不过你别担心,以我对那小子的了解,就算他自己身无分文,也绝对不会亏待你。”
鹿时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玻璃杯,忽然后悔,刚刚不应该喝果汁的,应该来杯凉水就好。
“阿姨是什么病,你知道吗?”
阿旷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具体的你还是问他吧,我不好说。”
鹿时安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灯光再度熄灭,舞台上重新开始演出,这一次主唱的不是荆屿,他抱着吉他站在角落背光处为同伴伴着奏。
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人给他送了一朵玫瑰花。
隔得远,鹿时安看不清我上台的年轻女人具体什么模样,只能看见荆屿颔首,并没有接,大概是示意对方自己在弹奏。
那人把花放在他脚边,又伸出双手,想拥抱他。
不知荆屿说了句什么,那人最终没有成功,悻悻然地离开了。
鹿时安紧紧握着玻璃杯的手这才松开了些许。
旁边阿旷都看在眼里,玩笑道,“你男朋友可是这儿最受欢迎的歌手,要跟他在一起,就得习惯这些。”
眼看着小姑娘脸色都白了,阿旷才坏笑,“开玩笑的,当真啦?你知道阿屿的外号是什么吗?”
鹿时安摇头。
“万人斩。”
鹿时安睁大了眼。
阿旷比了个一刀切的手势,“所有送上门来的桃花,全都——”
回忆起刚认识的时候,荆屿那张生人勿近的脸,鹿时安点点头,“确实挺吓人的。”
阿旷问:“那你怎么不怕他。”
“因为他对我不凶呀。”
“啧,一口狗粮。”阿旷见她杯子空了,伸出手,“杯子给我,替你再榨一杯。”
哪知小姑娘把玻璃杯往怀里一收,双臂护住了,像怕他抢似的直摇头,“不不,我饱了,不喝了。”
阿旷一脸懵,过了两秒才慢慢反应过来,试探地问:“是怕我给记在阿屿账上吗?”
鹿时安犹豫了下,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阿旷朗声大笑,“放心,免费续杯!”说完,就看见小姑娘如释重负,眉开眼笑地把杯子递了过来,还甜甜地夸,“真好喝。”
“在聊什么,”荆屿走过来,单臂伏在吧台上,目光从鹿时安的小脸上移开,看向大笑的阿旷,“笑得跟花儿似的。”
阿旷把杯子递给鹿时安,又对荆屿说:“小仙女你可得守好了,这么可爱,小心被人抢走喔。”
鹿时安双手抱着杯子,大眼睛骨碌碌直转。
荆屿说:“我知道。”他早见识过了,小姑娘坐路边都能被搭讪传奇经历。
“喝完我送你回家。”荆屿说。
“你这里结束了?”
“嗯。”
“喔,”鹿时安连忙仰头,把剩下的大半杯果汁汽水喝完,又双手把杯子还给阿旷,“谢谢你的招待,你们这里真好,还可以续杯。”
阿旷接过杯子,但笑不语。
荆屿看他,刚要开口,就被阿旷打断了,“难得小姑娘叫声哥,一杯饮料我总请得起,走吧走吧,别耽误了小姑娘睡美容觉。”
鹿时安听得云里雾里,跟阿旷道别之后,被荆屿牵着离开了酒吧。
出门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其实果汁不可以续杯的……吧?”
“嗯。”
“那完了,”鹿时安哭唧唧地说,“我喝了两杯。”
“所以呢?”
“……一杯多少钱啊?”
“三四十吧,没注意。”
鹿时安一下站定,不动了。
荆屿停下脚步,低头看她,“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那么贵,”抬起头,小鹿眼里都蓄起雾了,“我今天出来急,没有带钱包,明天给你好不好?”
荆屿的眼神有些冷凝,一言不发,看得鹿时安越发的慌,拽着他的手晃了晃,“你别不说话呀……”
“不用你给。”荆屿哑声说。
“可是两杯,要七八十块,”鹿时安盘算着,也不知道他一晚上演出挣多少,可不管挣多少,听阿旷的意思他手头也不阔绰,“我不怎么花钱,零用钱都攒着呢,如果你要用——”
“阿旷跟你说什么了?”荆屿打断她。
鹿时安抿抿嘴,小声说:“他没说多少,只告诉我你妈妈身体不好,家里要花钱,所以你打工的钱不但要交学费还要养家糊口。”
她说一句,就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越发用力,到最后竟然有点吃痛。
“荆屿……”她小声哼。
荆屿才恍然发现,忙松开手,“对不起。”
鹿时安没管自己的手,关切地追问:“你妈妈的身体怎么了?我爸妈好像有做医生的朋友,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
“不用,”语气干涩,顿了下,他又稍微缓和了下,“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