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才刚出来,她脊梁骨上的毛孔就全部张开了。
没有任何侥幸,就是她打算用作冠军压轴的曲子。
每一个音符。
每一段旋律。
分毫不差。
粉红色的行李箱顺着传输带由远及近,又从鹿时安的眼皮子底下转远了,她却浑然不觉,直到箱子已经离开两米开外,她才猛地回魂,追在传送带后面,跌跌撞撞地抓住行李箱把手。
箱子太重,她力气不够,被带得跪倒在传送带上,手立刻被磨破了皮。
鹿时安撑起身,还要再追,身后快步走过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三两步上前提起她的箱子,放在地上推了回来。
“没事吧?”男人松开箱子。
鹿时安忙说:“没、没有,谢谢你。”
那人看起来二十大几,一袭黑色正装,深灰色的呢子大衣搭在臂弯,头发被固定向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斯文儒雅,有种出入CBD的精英气质。
他的目光在鹿时安的手机上略一停留,转身拉过自己的行李箱走了两步,顿住了,忽然又回过身,从公文包的外侧袋子掏出一包面纸,递给她,“伤口处理一下吧。”
鹿时安懵懵地抬手,才发现手掌下缘磨破了皮,一片殷红。
她试图把纸巾还给对方,“谢谢,我自己有——”
可那人像是没有听见,推着行李大步走开了。
她一个人站在原地,手机里无比熟悉的旋律还在单曲循环。
这首歌不叫《命运客栈》,它有名字的。
她给它起的名字是《在我心里撒野》。
我愿意,让你在我心里撒野,肆无忌惮,恣意张狂。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我鹿……
第33章 食髓知味(33)
机场里,众人行色匆匆。
坐在一边两眼放空的鹿时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曲子循环了无数遍, 她的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
手机忽然响了, 鹿时安像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按下接听。
可是对面传来的却是丁蓝的声音, “喂, 鹿鹿, 到帝都了吗?紧张吗?我跟你说呀,刚语文考试,作文题是我的____,你猜我写了什么?《我的逐梦好友》,哈哈哈是不是特别有才——”
叽叽喳喳说了一通, 丁蓝才发现鹿时安一直沉默, 于是狐疑地问:“鹿鹿,你还在听吗?”
鹿时安没精打采地说:“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蔫头巴脑的?”
“……没, 我刚下飞机。蓝蓝, 你们都考完了吗?”
“可不是?就凭我, 想提前交卷也没那本事啊。”丁蓝一顿, 终于恍然大悟,“其实你想问的不是我,是荆屿吧?”
鹿时安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没来考试。”
“为什么?”鹿时安意外极了,昨天他们还在一起的。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他也没有跟你说吗?”
鹿时安茫然地摇头。
没有,起码昨天他还什么也没说。
“这就怪了, 难不成他也去帝都参加Forever Girl选拔赛啦?”
丁蓝开着玩笑挂了电话,可鹿时安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不安。
她坐在出机场的玻璃门边,托着腮,对着脚尖发呆。
如果要证明自己才是原作曲人,她该怎么做呢?拿出原稿当物证,再让荆屿当人证?不知道这样够不够?
可不管怎么说,曲子已经被曝光了,就算确实是她原创,主办方也不可能冒险让她拿去参赛……所以势必要临阵换歌。
但这首歌是她写给荆屿的呀!简直是……糟透了。
“鹿时安?”
忽然被人喊名字,鹿时安抬起眼,才发现是之前在楠都赛区见过的主办方工作人员,叫陈立,当初对她还挺照顾。
“还真是你,”陈立笑着迎过来,见她面露难色,顿时想起工作群组里的传言,“还在为那首歌的事担心吧?别着急,总有办法处理的。”
“我确实没有抄袭。”鹿时安急切地说,“我有人证物证的。”
陈立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你别怕啊,这事儿公司这边也会帮你讨说法的,您说是吧?华经理。”
鹿时安这才发现对方背后还有个人,西装革履,斯文冷静。
——是那个帮她提过行李的人。
见鹿时安面露惊讶,陈立忙介绍说:“这是佰晔的华晁,华经理,这次Forever Girl的选拔赛一直是他在跟。”说着,又把鹿时安往自己面前一推,“这是楠都赛区的冠军,鹿时安。还小呢,念高——”
“高二。”鹿时安说。
佰晔是业界出名的娱乐公司,许多歌手都是被它家发掘之后成名。鹿时安虽然不十分熟悉,但也算久仰大名,不免紧张,想了想,一本正经地朝对方伸出手,“您好,华经理。”
华晁抬手与她相握,不轻不重,很快就松开了,“歌的事,是什么情况?”
陈立看了眼手表,“不早了,车上说吧。哦,对了,鹿时安你跟我们一起好了,反正都要回同一个酒店。”
半小时后,商务车堵在机场高速上,慢吞吞地往前挪。
陈立把大概情况给华晁说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小鹿的歌我是听过的,她很有才华,不至于做出抄袭的事儿来。要么是歌被人给盗了,要么是《新声》那边搞幺蛾子,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