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你不是她吗?”沈廉冷静地说,“你可想过上辈子我死后一直待在你身边,窥破了你的一些秘密。”
什……什么?孙鸢双睫微微一抖:“秘密?”
“比如你来自另一个地方。”
只是以前沈廉从未提及过的事。他想既然阿鸢瞒着所有人,就连他和伯父云肆也被瞒得严严实实,他便不提起关于它的任何一个字。
逼不得已,沈廉只得把这个底牌甩出来。
他知道,他原来知道。孙鸢呼吸一滞:“你相信?”
“原本是不相信的。”沈廉松了口气,“直到我获得新生之后,我才信了。”
思绪一片混乱,脑袋有些懵。孙鸢愣愣地退回房,当着沈廉的面关上门。
“嘭”的一声。
沈廉:“……??”他说错了吗?
那么问题来了,孙鸢上辈子为何会那么做?
孙鸢心说,那根本就是走上原主的路了。
自从沈廉回山谷之后,师兄边嚷嚷着要找他算账。
孙爹手臂使力,按着他的肩膀,温和地说:“别去打扰这小两口。”
要不是下盘稳,师兄早就一屁股蹲坐地上去了。师兄讪讪说:“我不去了,师父,咱打个商量,把您的手从小的手上拿开成吗?”
“你还是太弱了。”孙爹叹息。
师兄沉默了。
这就和“你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是一样的。
沈廉把孙鸢的秘密挑明之后,孙鸢不争气地软化态度了。
历尽坎坷之后,沈廉的追妻之路终于开始顺利起来了。
孙爹喜闻乐见眉开眼笑:迟到三年的成亲终于要到了,过不了多久,谷里又要添几个奶娃娃了。
叛贼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朝堂也肃清了,已经没有后顾之忧,沈知弥被占据的心神空了下来,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孙鸢的死。
孙鸢死了他应该高兴的,正是因为她他上辈子才会活得这么凄惨,但沈知弥完全高兴不起来,他心上像是压了块儿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辛喜痊愈了之后便回到了沈知弥身边,见他这般模样便知道皇上又想到了已经仙逝的太后。
于是便劝道:“要是太后娘娘知道了您这样,在天上也不会高兴的,皇上。”
换作其他宫人来说,沈知弥早就在她提到太后二字的时候把人轰出去了。
辛喜不同。辛喜是沈知弥生母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
沈知弥生母留给他的不多,就只有辛喜一个宫女。
后来辛喜被青竹害死了之后,沈知弥就再也没有可以寄托对母亲的牵挂的人了。
所以重生回来之后他把辛喜看得比任何人都重。
“朕没有想太后。”沈知弥扶着额说,盯着奏折的双眼无神,朱砂滴了下来,在奏折上落下刺眼的朱红。
辛喜又道:“太后娘娘生前待皇上如亲子,奴婢看在心里,也相信娘娘在天之灵也会安息了。”
“你说她待我如亲子?”沈知弥突然想笑,孙鸢给辛喜也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也这么觉得?“你也这么觉得?你信吗?”
重生回来之后,沈知弥听得最多的就是“太后娘娘待皇上如亲子”这句话,他自然是不信的。
辛喜叹了口气,跪在案前将已经凉了的茶水收拾走。
不知道皇上发生了什么,那次摔倒了之后便成了这样。
这都是她的错。辛喜眼角湿润,抬手抹去了。
背后沈知弥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既然每个人都这么说,那他就想看看这辈子孙鸢对他是如何个“待如亲子”法!
“宣太医!”
立即有人答道:“是。”
来的是当日沈知弥摔了头来的那个太医和他的徒弟。
太医跪下请安之后才问:“皇上是哪里不舒服?”
沈知弥指了指脑袋说:“朕忘了些事,你想办法让朕尽量想起来。”
太医浑浊的眼珠盯着沈知弥看了一会儿,然后耷拉下眼皮,垂首问道:“微臣斗胆……可是上次……”
沈知弥打断道:“是。”
“朕命你五日之内想出办法,否则,”沈知弥冷着脸警告,“当心你的脑袋!”
太医不慌不忙道:“微臣遵命。”
回医和殿的时候,徒弟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有把握吗?五日……这也太短了。”
太医胸有成竹地说:“有高人指点,早有准备。”
徒弟追问这个高人是谁的时候,太医却不愿说得太多,斥他多管闲事。
端和亲王料事如神,果真让他们望尘莫及。
所有人在惊叹皇上的转变成长的时候,只有端和亲王注意到他和太后娘娘之间的变化,料定皇上失忆了,找到太医让他想出恢复记忆的法子。
这个法子终于在王爷离开的两月后用上了。
这件事除了三人知道之外无人知晓,被瞒得很好,就连当朝太妃也不知情。
所有记忆潮涌般涌进沈知弥身体。
太医退下之后,辛喜才进去,发现皇上直愣愣地盯着她看,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