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很自在这样的局面,甚至游刃有余。
她素日里给人一种冒失惊咋的印象,还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花钱也是大手大脚,但周映辉知道,那多数是她自己的进项,花自己的钱,收拾体面自己乃至去经营自己的人生,周映辉觉得再天经地义不过。
她可以为了熬一个夜景,和商场物业软磨硬泡到凌晨三点;也可以因为那外国设计师一句话,找遍全城能用的朱红幕布,直到那金发佬满意为止。
正如她微博简介自述的那样,她像一只特立独行的猫。
尤其能熬夜的那种。
向明月端着酒杯,往唇边微微迎送一口,弯弯的眼角散着亮晶晶的光,与那位林隽闻谈笑着,脸上的颜笑幅度很大,林隽闻再俯身到她耳边说些什么,二人几乎在咬耳的亲昵。
某一瞬间,周映辉好似看到了另一个周渠。
她对于另一半的择偶标准,向来如此。
她与林隽闻站一道,更衬,彼此衬合对方的那种合拍感。
会厅里有钢琴师在弹奏舒伯特的小夜曲。
半支曲目都未听完,周映辉最后弃了手里的杯盏在角落的窗台上,香槟还不时往杯口泛着气。
他从这座灯火通明的小公馆里独自走出来,夜朗疏星,这里不比古城区,没那么多计程车,即便是有,也进不来。
周映辉一路往来时的路尽头去,边走边松扯些颈项上的领带,脱了西服外套。
不知沉着走了多远,内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伸手掏出来,想是向明月发现他先溜了,问罪他的不告而别。
他接通她的电话,那头向大小姐果不其然地狮子吼,“你人呢?”
“好无聊,先走了。”
“你走谁给我开车?”
“……”
*
周映辉原路折回去,远远看到向明月一袭薄纱长裙,站在凉凉夜路边上。
不等周映辉开口,她冲他先垮脸,“嚷着要来的是你,先溜的也是你。行不行,你到底行不行?”
周映辉理亏,索性不言语,由她埋怨。
晕黄的路灯之下,向明月在光这面的半张脸上,许是她妆容的缘故,泛着珠光色。
她把车钥匙塞给他,叫他去取车。
“里面结束了?”
向明月看他臂弯上的外套,他反正不穿,她抢了过来,说她一个刚开过刀的人不能冻。
“还没,不过我先溜了。”
向明月说林隽闻还有下半场,她不高兴奉陪了。
换句话说,她从老板的桃花阵里脱身了。
脱身了,她竟然脱身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周映辉诚实地揶揄她:“我以为那样西装革履又绅士Nice的男人,你会毫无招架之力的。”
向明月依旧坐没坐相,长裙也盘腿坐在副驾上,右手掌心撑头,“没错,可是我很满意我目前的工作。一个还不错的男人与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原则相悖,只能二选一的时候,我选工作。”
她总结并划重点:我爱工作,光荣伟大。
周映辉:切~
心上轻飘飘的,脚上踩油门就重了点。
向明月骂他,太快了啊!
二人回到住处,向明月酒没喝够,就开了前几天林隽闻送的那瓶红酒。
醒酒的空档,她再告诉周映辉,林隽闻这种花蝴蝶、公子哥,女朋友都是一个季度一打这么论的。
她能死他手里?
开玩笑!
况且对于上司的追求也好、好感也罢,任何时候都得理智地表示矜持,表示受宠若惊,但是实难回应您的感情呢!
哪怕成不了,也得叫他惦记你几分,今后关来过节的方方面面能讨他好多巧。
这是向明月在职场上真实的一面,她懂分寸、也抓住一切可以合理利用的机会。
慧且黠。
周映辉发现他可乐意看她这样碎碎念了,窝在茶几的地毯上,拿几块吃剩的薯片当红酒的佐餐。
明明熬得眼睛都有点红了,就是不肯消停地去洗漱睡觉。
大女人却小女孩。
一瓶红酒都快见底了,他只陪她喝了一小杯,其余都下了她肚。
这女人没瞧出来,还是个酒鬼。
周映辉那件Burberry羊毛西服外套就被向明月皱皱巴巴地坐在屁股底下。
小酌怡情,况且她刚出院没多久。
想着,他就伸手来盖她的杯口,“好了,差不多了,你该睡了,大姐。”
已然喝多了的向明月,正巧追的一篇小h文更新到激烈剧情,她像个夜猫子觑着眼睛面不改色地看完一段高速车,心里痒痒的,神思也跟着轻飘甚至轻佻起来。
白日里,她还笑话家庭主妇的书娟欲望深沉,其实赧然地承认,这段时间,她单着也痛快不到哪里去。
左右成年人哪能没欲望。
周映辉穿着白衬衫,一张干净带着少年感的脸再在她跟前晃,书娟下午间的话,多多少少有些涟漪在明月心头荡,她就故意捉趣他,“说真的,你是不是一直牡丹狗?”
她脑袋后是一座落地台灯,周映辉瞧着她,逆着的光半明不昧地晃进他一瞬不瞬的眼里,有些熬人眼泪。
他良久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