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程律微微一笑,假装没看见那边的陆青衿,开车扬长而去。
叶悠心想:我没打算让你看见瑞兽,是你自己好死不死非要等在外面,不关我事。假装无事发生朝陆青衿那边走过去。
他今天比上次家宴时穿得正式,藏蓝色西装,雪白的衬衣,打了条低调的比西装深一度的领带,胸前口袋里的丝巾是浅蓝色的,露出一角,整个人挺拔清爽,赏心悦目。
叶悠才走了几步,就意识到不对。
陆青衿身后,不是平时的商务车,是他自己车库里的一辆,黑色的布加迪。这车他向来自己开,不让别人坐。
叶悠四下看看,并没看见别的车。叶悠困惑:“今天不用司机吗?”
“司机请假。”陆青衿淡淡答,帮她拉开副驾的车门,“上车。”
司机不止一个,那么凑巧,全部都请假?
叶悠心想:算了,他说请假就请假吧。
“可是我的衣服鞋子和手包……”
“我帮你带了。过去再换。”
他的品味向来可靠,叶悠放心了。
坐在陆青衿的副驾上,由他来当司机,这件事十分新鲜有趣。叶悠上了车,左看看右看看。
等叶悠扣好安全带,陆青衿只说了两个字:“坐好”,一踩油门,整辆跑车就像疯了一样冲出去。
叶悠被吓坏了:他这是在开车还是想和谁同归于尽?
陆青衿的脸上很淡定,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天上已经被浓黑的云层遮蔽,天昏地暗,惊雷炸裂,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好像世界末日。
转眼间大雨倾盆而下,连成一片,连路都看不清,陆青衿却依旧我行我素,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陆青衿,你给我冷静!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快迟到了,开快一点。”陆青衿的声音平静,一丝异样都没有,“叶悠,看看你手边的盒子。”
叶悠早就看见两人座位之间放着一个方型的丝绒盒子。
叶悠打开,里面是一条古董钻石项链。三圈钻石链,中间连着钻石镶的藤蔓,围拱着一颗硕大湛蓝的蓝宝石,蓝得好像大兔兔的眼睛,蓝宝石的正下方又垂坠着一颗大小相若的水滴切割的钻石。
“给你配衣服。”陆青衿说。
这是前些天想起叶悠没有首饰,在日内瓦的拍卖行拍到的,当初沙皇时期俄国皇室的珠宝,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旧东西。陆青衿亲自选好,听代理说拍到了,心中还小小地愉快了一下。
为了一个普通酒会,给叶悠拍价格以亿计的项链,陆青衿当时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懂了。
刚才盯着天上电闪雷鸣的云层,陆青衿忽然明白了。
暴雨把天和地浇了个通透,肆虐的狂风和倾泻的大雨中,布加迪像条黑色的龙一样向前冲。
陆青衿的心境无比平静,却和外面末日般狂暴的景象很和谐。
原来是这种感觉。
狂乱。非理性。难以言喻。
想和她一起飞起来,或者一起沉下去。
想把她带到所有人面前炫耀,又想把她关进地下室,手脚锁上镣铐,让她永远不见天日。
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以求她一笑;又想扼住她的脖子掐死她,再和她一起死。
路上的车多起来,雨渐渐地停了。
陆青衿把车停下。
叶悠下了车,感觉简直像劫后余生,心想,他开车太可怕了,以后还是坐他家司机的车比较靠谱。
雨后的空气清新得像刚切开的柚子,乌云散尽,还来得及看到落日。帝都的天空被大雨洗涤得格外干净,落日对面,现出贯通半边天空的巨大的绚烂彩虹。
“看,彩虹!还是双层!”路上的行人都停下来。
叶悠也看到了,一把抓住陆青衿的胳膊:“陆青衿,快看!赶紧许个愿。”说完自己也闭上眼睛。
陆青衿看了看叶悠,伸手扳过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总是对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许愿。早就说过了,有什么愿望,只要对着我许就好。”
叶悠忍不住笑出来。
陆青衿凝视着她,唇角也勾起来,眼中映出天边的彩虹。
叶悠看着他的笑容,有点晕,心想:这个人是个疯子,刚刚还在下暴雨发神经,现在突然雨过天晴,弄出那么大的彩虹来,而且笑了,还笑得那么好看。
不过他真的应该经常笑一笑,才对得起他的那双眼睛。
陆家的酒会在一个私人会所里,是百年前公使的三层小洋楼。酒会现场在一楼,正在布置,宾客还都没到。
两人完全没迟到——对着瑞兽许的愿又一次灵验了。
陆青衿借了间房间,让叶悠换衣服。
陆青衿这次选的裙子很奇怪,和他挑衣服的喜好完全不一样,浅蓝色的丝裙外面覆着轻纱,一垂到底,松松垮垮连收腰都没有,前不露胸,后不露背,连胳膊上都有一层薄纱,因为是鸡尾酒会,长度只到膝盖,但是除了一截小腿,遮得十分严实。
不过他的品味仍然不错,裙形高贵典雅,但是保守得要命。
叶悠出来给陆青衿看裙子,顺便打散头发,这次没扎小揪揪,而是在脑后盘了一个松散的低垂的发髻,三分钟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