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亦作揖一拜,便言:“小生,诸葛无垠,见过姑娘。”
她微微颔首,望向无垠,可抬头不过一息,便是将头垂下,言来:“见过先生。”
清尹抿唇一笑,方才颔首对视无垠,无垠只觉空气凝固,有些难以移开视线。
无垠也觉得尴尬,温和一笑,便言道:“那便劳烦姑娘带路了,小生才来此地,还有些不知此地情况,路上也请清尹姑娘多讲解了。”
清尹亦回过神来,宛然一笑,似漩涡流转,自其嘴角露出,望着无垠红润稍有退去,便立于无垠之前,引路而去,她言:“诸葛先生,那便跟着清尹走吧。”
无垠未应答,而是顺其言语,走在其身上,一步又一步……
可步时漫长,无垠只觉时间凝固,无垠跟随在她身后,而他身旁还有一个他,他也是无垠,可那个他却是一直在眺望茶园,从未正眼看过那身前正莲步走去的女子。
而他,却一直望着她,她面色羞赧,似含羞牡丹般,朱唇闭合,微启,便可令一方迷醉。
乃闭月羞花之色,世间罕见之容貌。
然而身旁的无垠却从不细看,而仅仅是听闻女子清脆如玲般的话语。
无垠蓦然停下,站立那离去二人身后,望向那逐渐走远的二人,眼角泪,滑落而下。
无垠似清醒,紧追那二人身影,快步离去,可至那小径转角之处,无垠停下,愣在原地,望向那转角之处,那小路所通向之地。
原应繁茂,整理有序,苍翠挺拔,郁郁葱葱之地,此时却满地枯树,杂草丛生,了无人迹,几乎为干枯之地。
无垠愣住,可那前行二人却依然往那边走去。
忽有晚风来,无垠停顿原地,那二人消散,其实并不存在。
无垠望着茶园枯竭泥土,面色发呆,眼角干涩,喃喃自语:“为何会如此呢?”
无垠不知,可现已至此,他又能做些什么?
无垠走过茶园小径,望着与她走过的每一条茶园道,可现在这些茶园道,也已经变得难寻踪迹了。
风又吹来,无垠闭眼。
可不过几息,便有人唤醒她,是清尹,无垠回神,望向此田野,茶树茂盛,更有茶人行走茶田之中,常劳作于此处。
无垠面容有笑,望向清尹,正准备言语,便又见自身所在之处,走出一人,而那人却是自己,他站立清尹面前,依旧那般面容,从容而不改,伸手随意将一茶叶摘下,往嘴中含去。
可清尹见无垠如此,却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冲上前去,将无垠手中茶叶打掉,可因重心不稳,有些摇晃,刚要跌倒在地,却被无垠搂在怀中。
一瞬,二目相望,光芒闪烁,尽是各自模样。
无垠只觉失态,便将清尹扶起,清尹有些羞愧,其面容红润竟至耳根,双眸闪烁不定,似不敢望向无垠,呼吸有些许紧促。
而他却面不改色,而是自顾自暇地将茶叶抛置,半蹲在地将那泥土拈来,放置鼻尖轻轻吸气,便将泥土随意放置在田野之中。
无垠站立二人身旁,看着那道清晰的羞赧背影,只觉心中有股痛觉涌动,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而生,只是单纯地觉得心口好痛,如同刀割般,有针在扎。
无垠缓步走近,想要触摸她的脸庞,想要触摸她的温度,可是无垠的手,却自她的身体穿了过去。
无垠所触摸到的无非是空气,仅此而已。
无垠似被吹醒,发束紊乱,将脱落,而那两道身影皆是消散。
无垠知晓,那不过仅仅是无垠心中所想而已,不过是曾经发生之事。
不过那时候的无垠,对这些东西,都毫无知觉罢了。
无垠凝目,眸中倒映事物皆露出模样,一片荒野枯地,唯尘埃和风暴掩盖,遮挡双眼。无垠眼中似被风沙感染,有些干涩,便是有泪自眼角涌出,无垠抹去,只觉眼睫有些刺痛,良久才愈。
无垠未停,继续往前走去,似二人立于那枯桥之上的言语对话。
无垠缓步走至此处,可此河也早已不再清澈,被污泥所染,如同浑黄之液滚动着,污浊而不堪,而唯独不变的也就只有此枯桥了。
桥成拱形,自顽石砌成,桥早已被岁月磨得斑驳,其上青苔繁茂生长,应是良久未有人行走,桥不过几十尺,而那时,无垠便是和清尹停在此桥之上,闲聊一会儿。
无垠站立桥尾,有些犹豫,不敢走去。
可那两道身影却再次显露在那,无垠矗立,可二人那细弱的话语声,却不得不让无垠走近,听闻其言语。
无垠停下,隔清尹不过一尺距离,望着那与自己交谈的她。
她眸中有光,暗自闪烁,可光不过一息,便是湮灭。
无垠眸中尽剩忧伤,搀扶着那桥畔,将头垂入双手中,却又因二人话语抬起。
是清尹的话语声,其声温柔清响:“诸葛公子,我们二人就在此地歇息上一会儿,免得公子疲倦。”
无垠亦闻清尹话语,微微点头,脸庞上有些倦意涌动,便是依靠那桥畔歇息,望向枯桥下清澈流水,抿嘴微笑,便言于清尹:“清尹姑娘,可否告知我令尊是一什么样的人吗?”
清尹原本是望向清澈流水有些失神,风吹来,恰如一温文女子,却被无垠这么一问,弄得有些惊慌失措,可知晓无垠所问,便是不再紧张,而是含唇微微一笑,便言道:“诸葛公子,对我父亲应该有所不知,我父亲是这一地的园主,却从未如那些园主一般,收纳多余费用,常免税租用给茶农,当茶农有困难,常是慷慨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