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黛黛登时全身僵硬,动弹不得,连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名从穿着打扮到身形都与她相似的女子,朝着花九箫奔去,握住他的手,口中惊呼:“师父!”
出口居然是曲黛黛的嗓音。
那女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张脸,和曲黛黛的脸也是一模一样的。
贴着曲黛黛身体的黑衣人,弯身将曲黛黛扛在身上,在人群中狂奔起来,不一会儿,便奔出了人海。
天上挂着一轮幽月,月色下,停着一辆马车。曲黛黛被塞进了这辆马车中,马车载着她,一路疾驰。
不知道疾驰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之前劫走她的那名黑衣人掀开车帘,取出一块黑布覆上她的双眼,系在她脑后。
曲黛黛又被人扛了起来,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她被人放下来。耳边一阵叮当响,是有人取了铁链,扣在她的手腕上。接着,身体被人轻拍数下,那股僵硬感消失不见。
曲黛黛察觉自己能动了,连忙抬手摘掉覆眼的黑布,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为幽暗的屋子,屋子分为两间,中间用一道帘子隔开。
角落里,放着一只镂空的青瓷熏炉,袅袅雾气从孔洞中腾出。
曲黛黛定了定神,沉声道:“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她。
曲黛黛扯了扯铁链,链子的长度,只够支撑她走到垂帘前,但她没动,依旧坐在床畔,蹙眉思考了一会儿。
片刻后,曲黛黛道:“君凌霜,我知道是你,出来。”
君凌霜没有回应,倒是有一道轻笑声从垂帘后飘了出来,并且伴随着揶揄:“殿下,你似乎被发现了。”
这个声音是陌生的,曲黛黛从未听过,但从声音来听,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垂帘后很快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房间过于幽暗,看不到那人的脸。
曲黛黛光凭着身形,就认出他是君凌霜。
除了君凌霜,她想不出还有别人会劫她过来。
因为,虞青凰需要她的药血,前不久,君凌霜才派人过来求药,君凌霜劫她,定是虞青凰出了什么事。
“曲姑娘。”垂帘后的君凌霜开口,“还请见谅,劫曲姑娘到此,实乃不得已为之。”
曲黛黛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凰儿毒发的消息,想必曲姑娘已经听说。君某替凰儿求了药方,只是,这药方中的其中一味药,着实让君某为难。”君凌霜拿到花九箫给的药方后,立即给御医检查,御医表示,这药的确能压制虞青凰体内的毒性,但烈荼花本就是剧毒,长此以往,以毒攻毒,必定折损寿命。
君凌霜如何舍得虞青凰寿命折损,一时之间,苦恼不已,这药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就在这时,摘星楼的楼主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中夹着的是另一张药方。
君凌霜走投无路,才会想到用重金向天底下最大的情报组织摘星楼,买了一张药方,这药方上的一味药,让君凌霜震惊不已。信中提及,花九箫曾为虞青凰养了一名药奴,那名药奴的血刚好可以压制虞青凰体内的毒。
这名药奴就是曲黛黛。
君凌霜自小学得是仁君之道,叫他对一个弱女子下手,而且这名女子还是他亲弟弟的心上人,实在是纠结至极,可眼看着虞青凰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又舍不得给她用烈荼花,君凌霜情急之下,便伙同丞相顾云舟将曲黛黛劫了过来。
曲黛黛听闻君凌霜所说的“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君凌霜这是打起了她药血的主意。
“曲姑娘放心,君某只是取一点儿药血,绝不会伤害曲姑娘的性命。”
曲黛黛冷冷地笑了一声:“若我不同意,你肯放我离开吗?”
“殿下,要取药血,还是早取为妙。”君凌霜还未回答,之前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花九箫那边的冒牌货,恐骗不了他多久。”
君凌霜沉默片刻,低声道:“取血。”顿了顿,又道,“曲姑娘,得罪了。”
从帘子后面走进来一人妇人,那妇人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干净的白瓷碗和锋利的匕首。
此情此景,再熟悉不过。
曲黛黛猛地站起身来,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她方才从发间拔下来的簪子,双眼盯着那名朝她走来的妇人。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自屋外响起。顾云舟起身,打开了屋门,登时透进来几许强烈的天光。
君凌霜行至顾云舟身边,皱眉道:“何事?”
来人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君凌霜的脸色猛地变了一下。
顾云舟见他神色惨白,不由得问道:“殿下,可是出事了?”
君凌霜低声道:“那封信叫凰儿看见了。”
虞青凰在他的屋中瞧见了摘星楼送过来的那封信,一下子明白过来,以往的数年光阴里,都是曲黛黛的药血在给她续命,她又从君凌霜的贴身心腹那里,逼问出君凌霜将曲黛黛劫来的事情,便以匕首抵着脖子,逼那人给君凌霜传了一句话。
虞青凰一向纯善,得知是曲黛黛的药血帮她续命,心底愧疚不已,恨不得以死谢罪。她决意不肯再用曲黛黛的药血,便以命相逼,迫君凌霜放了曲黛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