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好看的妖怪,身上的妖气越重,也最容易嗜杀迷惑人。其中佼佼者当属青丘九尾狐的媚术。
狄降知不同,虽现在被小辈们尊称一声帝神,实则他才是天生天长的大妖,只不过上古时期六界不稳,封神后他硬是打出了一番天下而已。
当然也没妖敢质疑他名不正言不顺。
狄降知最不擅长迷惑之术,这层遮住脸的面具仿佛与生俱来。
他曾经试着拿开它,发现大妖怪打着架会乘机找他亲热,小妖怪的花招又层出不穷毫无底线。
这么被扰了几百年,狄降知打架打不畅快,倒是学会了一身捉妖怪的本领,最后索性一直将面具戴好,不再应战。
狄降知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只不过是他活了上万年,身上的妖力太盛,扰了面前这些小妖的心神罢了。
他眉目微锁,很快将轻薄如气的面具又带了回去。
江汀出公司时,还有点晃神。
白鸟趴在她包里的夹层,随她上了公交车。
四下打量后,白鸟悄悄伸出脖子,用只有江汀能听到的声音说:“醒醒啊江小汀!你怎么能被他的美色迷住呢!我刚刚可是听见他在心里骂你虚啥蛇啥——就就就反正不是什么好词!”
江汀低头看了看,伸手在白鸟旁边掏耳机。
可能摸到白鸟的痒痒肉了,它在夹层里打滚叫了几声。
车内的乘客看过来,江汀忙将包合上,佯装镇定地戴上了耳机。
过了会,白鸟偷偷摸摸拿翅膀尖探出来,“我想明白啦,他是说你这个小妖嘴里一套心里一套,每一句都在给他下套!”
白鸟说完,想起前一天在办公室,那几位妖讨论的事情。
眼珠子在暗里转了一圈,猛地飞起来,撞了个头眼昏花。
那几个妖怪怎么这么坏,竟然偷偷对江小汀下手!它以后再也不跟他们讲话了!
对于这些妖怪们,将她开除人籍归纳进妖队,江汀已经见怪不怪。
左右反驳也没用,只能装成妖混在公司讨口饭吃才能活下去。
江汀伸手进去顺着滚动的毛球,叹了口气。
“鸟啊,他说得没错,他一问我话吧,我就言行不符。莫名奇妙的,我可能真的是这种阿谀奉承的人。”
白鸟在她掌心摊平了自己,小声啾啾叫了两声:才、才不是!不过阿什么奉承是什么意思?
下公车后,江汀让白鸟飞在前头带路。
白鸟抓着内衬死不松手,只露出两个小石子样的眼睛滴溜转,生怕被人发现。
还是江汀威胁它要回去,才唯唯诺诺说了真话:“最开始我不是很嫌弃老爷爷嘛,看他什么时候走。嘿,我就装病!结果他每天都来,我也就一直没改回来。”
恢复不了的病,还不敢飞。
江汀略一思索,“你装脚瘸了还是翅膀断了?”
“江小汀你用词文雅一点,那叫残障!”白鸟气呼呼。
江汀牵起唇,将它塞了进去。
傻鸟没几个本事,脾气还见长了。
第35章 鸣沙山吻你
猎迪区有很多城中村,近些年花城飞速发展,这一片也连进了CBD的板块。高楼拔地而起,侵蚀着原本低矮的村民区。
目之所及都是高楼大厦,从车水马龙的街道拐进几条小巷,里面尚存着一些危楼摇摇欲坠。
根据白鸟的指挥,江汀在一处破旧的小房间,找到了那位老爷爷。
只不过她们来迟了,老爷爷瘦骨嶙峋地蜷缩在那张木板床上,早已没了声息。
原本还叽叽喳喳的鸟,陡然绷直了身体,眼里蓄出泪水来,吧嗒吧嗒在地上溅出深色的小花。
这一块的居民都搬离得所剩无几,剩下只有几名老无所依且行走不便的老人,当然或许有其他另抱着目的也不一定。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江汀放开鸟,它终于能以正常的身体状态,对曾照看了它十年的人做一个告别。
屋内光线很暗,窗子被破报纸糊住。
江汀在木质的桌面看到一张照片。
那是一名普通妇人喂鸟的场景,四周的景色像是在公园,几束阳光穿过树叶,落在地上、吃食的鸟上、妇人的脸上,画面安宁又美好。
大概是支撑活下去的动力和念想,这张照片保存得很好,与屋内整齐摆放的几摞空瓶莫名和谐。
这一幕本该感到伤感,江汀鼻酸之中却生出了些另类的治愈。
很多人衣食无忧,不知为了什么整日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有些人活得贫穷,可内心的丰富和温暖,并不输任何一个人。
白鸟也看见了,它眨巴着泪花,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桌底蹿出,白鸟睁大了眼喊:“小鼠精!”
那黑影躲在瓶子堆里,轻轻探出头来,瞅了江汀一眼,小声道:“我不是。”
白鸟的灵智不过几个月,情绪来去很快,它鼓动着翅膀道:“你就是!”
那是一只小黑猫,不知是饿得还是品种问题,体型娇小,比南方的超级大鼠确实大不了多少。
江汀眼尖的发现它背部有道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下一秒,那猫埋着头,只将伤口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