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然放下手中的衣物,抬头:“七七,你不懂男生的想法。我们帮不了的,只能靠他自己。”
梁水说:“我们插手,只会让事情更糟。还有你,你要真帮他去吵架,他会变成大笑话。”
苏起一愣,想明白过来了,忧愁道:“那怎么办?我感觉路造自己也处理不好这个问题。”
梁水说:“只能尽量开导他,多陪着他。其他的,真的只能靠他自己。”
苏起揪了揪眉毛,不讲话了。
李枫然收拾好行李,出门了,他要去赶火车。
苏起梁水跟着他一道出去。
梁水拍了下他肩膀,说:“好好学。”
李枫然嗯了一声,忽停住脚步,说:“我有份琴谱忘带了。”一摸兜,“钥匙也忘了。”
苏起咧嘴笑:“我妈妈总说我丢三落四的,要我跟你学习呢。”
李枫然:“……”
梁水鄙夷:“啧啧啧,可算让你抓到一回了,尾巴要翘上天。”
苏起瞪他一眼,扭了下屁股:“就翘!”
梁水心痒,没忍住,一脚轻踹了下她的膝盖窝。
苏起差点儿跪下去,他又赶紧伸手拎住她,她气得在他手臂上啪啪啪连打了三下。
梁水被她打得心情愉悦,也不怎的就是爱招惹她,还作嫌弃状:“说你有暴力倾向你还不信?”
苏起又打了他一下,他也不躲,悠悠笑着让她打,转而又问李枫然:“那你现在怎么办?”
苏起问:“风风你几点的火车?”
李枫然说:“两点。我爸爸下午有手术,应该找不到他。”
梁水说:“去学校找你妈妈拿钥匙吧。”
苏起:“实验中学那么远!”
梁水:“没事,我找路叔叔借摩托车,送他去。”
路耀国听了缘由,借了摩托给梁水,再三叮嘱路上要小心。苏起也围在一旁念叨:“水砸,你骑车注意哦。”
梁水跨上摩托,挺舒畅的,笑问:“这么关心我?”
苏起眨眨眼睛:“你摔了不要紧,别把风风摔坏了。”
梁水变脸:“滚!”
苏起哈哈笑。
李枫然上摩托后座坐好,梁水拧动把手,发动摩托,一溜烟就开上堤坝。
摩托车在大堤上飞驰,吹着两个少年的头发在风中张牙舞爪。
李枫然说:“你什么时候会骑摩托的?”
梁水挺不屑的:“这跟自行车不一个道理?”
李枫然默然半刻,问:“你是第一次骑?”
“嗯。”
“希望我们不要上社会新闻。”
“……”梁水道,“这就是你对帮助你的人的态度?”
李枫然在风中极淡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梁水微弓着身子,看一眼手表,缓缓加速,说:“放心,过会儿送你回来了再送你去火车站,不会错过的。”
李枫然没答,看看四周,说:“好久没走这条路了。”
读初中时,五人每天一起骑车上下学的时光仿佛在昨天,却又仿佛已经很遥远。
高中和初中,似已过了好多年。
“以前骑自行车觉得上学好远。现在一会儿就到了。”梁水说着,下坡进了城区。
李枫然有会儿没说话,等迅速过了三个十字路口,他忽问:“去年你从韩国回来跟我说,感觉遇到上限了?现在还这么觉得么?”
到红灯了,梁水减速刹停,一只脚蹬住地面。
他低头摇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说:“嗯。”
李枫然没说话,等他继续,
“我身体素质不够,可能没法支撑再往前一步。要想再进步,很难。”
李枫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却又听他明朗地说:“但我从来没打算放弃。”少年的手无意识握紧了车把手,“还要再冲,至少,还会最后再冲一把。”
“最后?”
“今年夏天,看能不能入国家队。”
李枫然说:“加油。”
梁水笑了一下。
李枫然又说:“我和你一样。”
这下,梁水回过头来了,眼神诧异:“你上次说的时候,我以为你谦虚。”
李枫然淡笑:“没。真的遇到瓶颈了,练到一定程度,手指好像没办法更快更协调了。”他说,“我妈妈希望我成为郎朗那样的钢琴家,但是——”
他的笑容在秋风里有些苦涩。
梁水皱了下眉,说:“你就是李枫然,不是郎朗。你会有你自己的路。再说,除了郎朗,也有很多其他的钢琴家,或许没他出名,但人家也过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当郎朗?”
李枫然沉默不语。
红灯变绿,梁水行驶过十字路口,问:“李凡,你想当郎朗那样的钢琴家吗?”
李枫然抬眸看他,只看到少年被风吹乱的后脑勺。
“我觉得,你要做你特别想做的事,而不是爸爸妈妈叫你做的事。”梁水的声音从风中吹来,“只有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才会开心,才会心甘情愿为它一直努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