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歌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跟沈晚星相撞,伸手用力抓住桌角,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再偷偷一看,只见宁征又开始看书,紧盯着书本像是要把纸看出花来。
路歌浅叹一口气拉回目光,突然间恍然大悟般抬起头,呼吸节奏变得曲折起来。
自己写的那首诗还夹在书里面!
她急忙扭头用余光看宁征翻书的动作,正好看见书体一斜,一张对折好的纸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路歌想都没想就直接离开座位弯身伸手去捡,谁知宁征已经抢先一步将纸捡了起来,刚要夹回书中,却被路歌紧张兮兮的夺了过去。
宁征下意识低眸迎上她的视线,见路歌只匆匆留下一抹涨红的侧脸,他无语的眉心一拧,嘴角抽搐了一下。
宁征:“……”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
又几分钟过去,宁征扯过另一边的教师座椅,在路歌身边坐下。
他抬手拽过她面前的纸,不屑的哼笑一声,道:“啧,这字写的,小学生吗?”
路歌倏忽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退后几步,反应强烈到引得沈晚星无可奈何的望过来一眼。
还是得她自己来。
沈晚星离开自己的座位,背手走到宁征身边,微弯下身,学着宁征的语气轻笑一声:“如果她的字是小学生写的,那么你的字呢,幼稚园吗。”
“啧。”宁征抬眸瞪了她一眼,不悦的情绪全写在眼里,“老师你教案写完了?管这么多——”
“背古诗也堵不住你的嘴。”沈晚星抬眸给个路歌一个眼色,对着宁征的后脑勺道:“一会儿默写完古诗,你跟路歌一起查卷子再带回班级,每个班五十张卷子。”
“我刚才跟你说好的是只过来默写古诗,没说过要数卷子。”宁征彻底把笔拍在桌子上放挺,背靠椅背,拽拽的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抬高了下巴,沉声道:“你变卦。”
“我也只是跟你约好了这个月,下个月可就未必了,体育老师那里,可就我一句话的事。”
“你使诈!”宁征猛吸一口气剜了眼沈晚星,握拳时手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
“兵不厌诈,快写。”沈晚星把笔重新塞回到宁征手里,冲路歌的方向歪了下头,“路歌你过来,我把今天的班级作业留给你。”
路歌表面上是过去记作业,实际上却是跑到远离宁征的地方——沈晚星身边另一侧。
她垂着头,偷偷小声问道:“我实在想不通老师您是怎样说服他心甘情愿的过来默写古诗,明明他都不听其他老师的话。”
沈晚星:“当然是威逼利诱。”
“啊——?”路歌惊呼一声后干嘛捂上嘴,之后怕宁征怀疑又随机应变的说,“今天留这么多作业啊老师。”
沈晚星配合着她窃窃一笑,凑到路歌耳旁低声道:“我跟他说如果他古诗不过关,就取消他们班级一个月的体育课。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看着做事张狂不管不顾的,但却意料之外出奇的有责任感和班级荣誉感。”
“哇——”路歌惊叹的束起双手大拇指,不禁眨了眨眼,“老师您好厉害啊。”
“我辛辛苦苦叫他来,结果你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不给我争气。”沈晚星从本子上撕下一页纸递到路歌面前,“今晚我看你们班晚自习,你提前几分钟把作业留下去,这一份作业你等下交到宁征手中。”
“好。”路歌接过纸折叠成一小块塞到衣服里,无所适从的时候,她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楼下的风景,看着楼下的学生追来跑去,忽然间欣然一笑。
今天真是好天气。
沈晚星坐在一边批改默写的古诗,路歌和宁征则到角落里查卷子。
路歌快速的查出了五十张卷子,递到宁征面前,抽出兜里的纸放在卷子上方,强迫自己面色冷静下来:“你们班的卷子。”
宁征刚查完十几张卷子,被她这么一整,瞳孔微微一震,一下子乱了节奏。
他接过卷子,余光向下撇了撇:“这纸是什么。”
“你们班作业。”路歌故作从容的将宁征手中那一打卷子抽了出来,吸了吸鼻子,整只手都在抖。
宁征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捧起卷子顺着露开的门缝一脚蹬开了门,走的毫无留恋。
路歌蹲在原地深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张纸慢慢打开,下一秒,她看的两眼发直。
这张才是老师留的作业纸。
那么刚才给宁征的那页白纸又是什么?
糟了——!是她写的诗。
想到这里,路歌当即丢下卷子跑出门外张望,可哪里还看得见宁征的身影。
高一(三)班现在空无一人。
宁征回到教室后将卷子放在讲台桌上,刚要走下台,余光不小心瞥到了最上面的那张纸。
语文作业?
留的能有多少啊,看那两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大呼小叫的。
这样想着,宁征又吊儿郎当的走回去打开那张纸,刚打开一半,一串急促的跑步声就传到了自己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