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心里不禁有些焦乱起来。
她开始胡思乱想:如果宋炀发现她不见了会怎么做?
会……来找她的吧?
虽然有些吃不准宋炀如今的脾气,但两人一路上相互搀扶,也算是共患难了,她紧握双手,心里暗笑自己怎么会怀疑宋炀不来找她。
如果宋炀发现她不见了,当然会来寻她――对,她如今要做的事就是乖乖等着,不要乱走才是。
这么想着,她慢慢慢下步子,最终站定身子,不走了。
“宋大哥……”她开声呼唤起来。
一边摁下害怕的情绪,告诉自己要沉着,越乱只会越糟,一边期盼着宋炀的出现。
离她数米远的宋炀此时撇了撇嘴。
本想吓吓这丫头,看她惊慌失措……狼狈跳脚什么的,也挺好玩,到时她再求着自己一时三刻的,那他再好心地出来救她便是。
但看她如今不慌不忙的,倒显得自己有些无聊。
一段月绫甩出,紧紧缠在她的手臂上,另一端隐没在白雾中。
裴净一喜,宋炀找到她了!
顺着月绫小跑过去,就看到宋炀闲闲地站着,一副你怎么那么慢的意思。
“我刚才……”裴净一手紧握着月绫,一手指着身后,想告诉他她刚刚不知怎么地就迷路了。
但宋炀冷哼一声,直接打断她的话。
“小丫头,看在你带我出风谷的份上,我带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再多的,没有,明白吗?别指望别人一手一脚地拉着你,路我带了,你要是跟不上了别怪我,怪你自己!”
说罢便一甩袖子,继续大步流星地走了。
裴净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小跑着跟上去。
这时她心里不禁有些郁闷,自从宋炀变大了,性格就十分古怪,人说喜怒无常也就这样了。
这么一想,裴净干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不行,现在可不是讲面子的时候,觍着脸也要跟紧。
感觉到袖摆被拉扯,宋炀手一顿,就要将她拂开,不经意眼尾一扫,却见到她紧抿嘴唇双目圆瞪,十足似一只炸尾的猫。
嗯……这是装着很淡定实则内心很不安?
他手垂了垂,终是没拂下去,少顷又重新袖起,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
裴净小松了口气,然而并不敢真的拉扯宋炀的袖摆,只是紧紧跟着他的步子走在雾里。
白雾愈加发浓,片刻已将两人的身影淹没。
裴净不再左顾右盼,一心盯着眼前的人,因为就连一步身之外的宋炀,此时也渐渐模糊起来。
那雾快将宋炀淹没时,裴净加快速度,小跑着追上宋炀,走到他身侧。
须臾间,漫天大雾将她包围,让她有种错觉自己被无名妖兽吞食了,低头已看不清身体,仿佛灵魂出窍。
那游移在身前的雾竟浓稠似水,空气中传来水般的阻力。
她在心里暗暗窃喜,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拖住了宋炀的袖子,正想着,下一刻那衣袖就像鱼一样光溜溜地滑走了。
裴净的反应奇快,没有一丝犹豫,即刻顺着衣袖滑开的方向猛扑上去,堪堪抓住了宋炀飞散在空中的发丝尾端。
宋炀:……
“放手。”这两个字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可惜抓着头发的人没什么眼色,或者说自小身世坎坷的裴净这会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才不理会宋炀说什么,只是不管不顾地揪着一线生机。
其实她的直觉是对的,宋炀要闯的这个地方是罗古秘境十分重要的一处位置,偏偏他没有从正规路径进入,反而跑来闯荡捷径。
真要说捷径也算不上,不过是一处曾经被打破又补上的缺口,他原本以为找到阵眼便可以轻松进入,没想到遇上个阵中阵,此时才会陷入困境。
宋炀觉得自己真的是大开眼界,这蠢丫头到底是从哪个山旮旯儿里冒出来的?
一脸蠢色,看不懂眼色便罢了,如今还变成牛皮糖是乍回事?
宋炀把自己头发揪回来,气笑了:“你这牛皮糖是粘上我了不成?”
话虽然这样说,但此时迷阵已转成杀阵,若让这丫头再走丢一次,怕是下次再找到时就是一具尸体了。
他顺手一捞,便把小丫头片子扛到肩上。
裴净低呼一声,便要挣扎,还换来他大掌一拍,“闭嘴别动,要不下来自己走。”
她趴在宋炀肩上,头倒着挨着他的后心,哪怕她这时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到对方近在咫尺的衣裳。
雾已经大到睁着眼和闭着眼没什么区别的地步了呀。
可想,如果下去走,宋炀又不肯拖着自己的话,怕是眨眼就能跟丢,如今他愿意带着自己,那……那就咬牙忍了吧。
见裴净终于安静下去,宋炀舒了口气。
接下来要闯阵中阵的阵眼,还是把蠢丫头安顿好才好闯,省得她老拖后腿。
拿出一瓶丹药倒出来几颗吃了,感觉身体恢复了几分力量,右手在左手上一抹,从芥子戒中拿出几只纸鹤,吹了口气向几个方位一弹,那些纸鹤便呼呼地拍着翅膀而去。
这些附了他神识的纸鹤向着各个可能是阵眼的方向飞去,有的才飞出几尺,‘啪’地一声就失去了联系,有的顺顺当当地划开浓雾,直到碰到禁制才忽地融化在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