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泄,床上的被子蠕动了一下,那人活像是跟被子长在一起了似的,哼哼唧唧道:“不吃……”
“加百列过生日哎。”梁颂说:“啊呀,加百列都二十岁了,啊啊好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被子怪阴恻恻的说:“在我们的国度,二十岁就当不了魔法少女了。”
梁颂:“???”
次元壁真够结实的,得不到回应的被子怪绵长的叹了口气。
“起来吃点儿吧,很好吃的。”梁颂眼巴巴的望着蛋糕面儿上的新鲜黄桃说:“上上个月我过生日,我妈给我买了个奶油蛋糕,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印‘寿’字的奶油蛋糕,可把我给腻的,但是还要保持围笑说‘谢谢老妈’。”
被子怪忽然就像是拍扁了似的平了下去,良久她说:“你先吃吧,吃不下了放在那儿,我晚点吃。”
梁颂这才又欢喜起来,她当然不会给樱代吃剩的,用小叉子把蛋糕分割成两个不规则图形,吃了一半儿给樱代留了一半儿。
“我走了啊!你别一直睡,晚上来找我训练啊!”梁颂跑过去在被子上拍了两下。
被子怪在暗处拉风箱似的吸了吸鼻子。
最终她受不了那憋气劲儿,一掀被子坐直了,死气沉沉的下了床。
外面借着练习室做节目,她就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躺着还不觉得,一站起来两眼冒金星,肚子非常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她像个残疾人一样扶着桌子边缘坐下,甜品的香气侵入感官,她吸了一下,不知怎么的鼻子又一次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酸涩起来。
一转眼,一年多了。
18岁的生日不用说,那个时候她一来没钱,二来急着跟SARA签约,根本顾不上,19岁的生日,好像刚过去没多久。
真是的,她自己都忙忘了,还指望别人记得吗?
在争分夺秒的博生计时,过生日这种形式主义的活动就显得格外的浪费时间。
“我是个成熟的社会人了。”她拿起叉子在稀泥似的奶油上戳了一下,低声说:“才不要过什么生日。”
她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这蛋糕分外扎眼起来,于是端着盘子朝垃圾桶走去。
她走到垃圾桶跟前想了想觉得不行,垃圾都是清洁阿姨固定时间收拾的,这么扔进去太惹人注目了,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对加百列有什么意见呢。
连盘子一起扔进马桶冲掉,万一堵了被人发现更尴尬。
她犹豫再三,决定端着盘子和蛋糕去外边儿的公共洗手间处理。
这层楼有两个公共洗手间,一个离宿舍较近,是他们常去的,还有一个需要过两条透明的长廊,在一个大会议厅的附近,不常有人去,樱代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拖着个毛绒拖鞋,慢吞吞的就往那个犄角旮旯的公共卫生间跋涉过去。
傍晚橘色的阳光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射进来,在浅色的瓷砖上留下绚烂的影,樱代却不怎么感受的到暖意,她甚至有一种怀疑,自己的乐观情绪是不是已经被透支殆尽了,提前进入了人类衰老的状态。
她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拐过一条走廊,终于看见了洗手间的牌子。
在洗手间牌子的斜对面儿,倚着落地玻璃却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穿了一件长风衣,低着头,背后抵着万丈夕阳,宛如一幅油画,连阴影都点的那么的恰到好处。
樱代稀里糊涂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当她看清楚那人的脸之后,像是被掐了发条似的原地止步,然后同手同脚的转身,抬腿。
“你给我站住。”对方倏地喝道。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多没面子!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手脚还是很不争气的停了。
“手里拿着什么?”温宇问。
樱代很不情愿又转过来面对着他,抬手举碟,满脸乖觉:“加百列的生日蛋糕,你要吃给你吃啊。”
温宇望了一眼那乌七八糟一团还强行被称之为“蛋糕”的东西,漠然道:“不用了。”
樱代垂眸,她此时的心情就跟这团蛋糕似的,乱七八糟理不清爽,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又好像跟温宇没什么话可说。
她低着头走向洗手间,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大叫:“把隐藏摄像头关了!”
温宇歪了歪头:“你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么?”
樱代:“……”
“温宇老师。”她突然觉得脱力,完全提不起精神跟他吵嘴:“能不能拜托你把隐藏摄像头关了,我感激不尽。”
温宇偏过头去,兴致缺缺的模样:“行了知道了。”
果然又在耍自己,他哪儿来那么多精力耍自己呢?闲的蛋疼吗?
樱代觉得烦躁,偏生又提不起劲儿发火,那股子负面情绪就只能疯狂的炙烤她自己的身体,她迈腿就要冲进洗手间,忽然听温宇用那把大提琴似的嗓音低低的喊她的名字:“左樱代。”
“又干嘛!”樱代彻底怒了:“我又不是你的学生,你叫叫叫的有意思吗!”
“你走错了。”温宇轻轻的“嗤”了一声:“这是男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