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睨它一眼。
悟空想起正事, 蹦跶着赶在袅袅前面冲向猪圈。
打开洞口, 入目的是两双警惕害怕的眼睛, 尼莫和阿黄紧紧的抱在一起, 手里握着一把腰刀护在胸前。
黑暗中担惊受怕这么久,难为这两个瘦弱的小家伙了。
袅袅温柔的伸手:
“尼莫,阿黄, 别怕, 坏人都被抓起来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哥哥姐姐接你们出去。”
悟空挤在袅袅怀里, 歪头朝他们咧着嘴。
那只好凶的狗好像在笑。
尼莫和阿黄同时想。
昨晚枪声、爆炸声响个不停, 如果他们再也来不了怎么办?
现在姐姐说他们把坏人抓走了,他也不用害怕了,解放军叔叔果然说话算话。
出了地窖,尼莫欢喜的去拉袅袅的手:
“姐姐,哥哥, 我-请你们-吃-鸡蛋。”
怀瑾上前将那只黑瘦的小手牵住:
“好。”
袅袅看着忽然主动的怀瑾,低头轻笑,指着鸡窝里三颗绿色蛋壳的鸡蛋问:
“这是尼莫养的?”
“嗯,两只-母鸡,一只-公鸡。”
尼莫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捡出两颗,捧到角落里的灶台上,开始张罗着做早饭。
裂痕遍布的灶台,陈旧斑驳的碗柜,还不到灶台高的孩子,受伤的土狗,踱着步子四处找食吃的公鸡一家,杂乱冷寂的架空层。
父亲不着家,哥哥一个月回一次,也不知小小的尼莫是怎么长大的。
袅袅看着尼莫熟练的洗米,生火,好奇的问道:
“尼莫,你们的米怎么是红色的?”
“这是-小-红米,很-好吃。”
“佤族的水稻很多这种小红米,我们正好尝尝。”
怀瑾拿着竹刷子刷锅,随口说道。
袅袅点点头,跟尼莫去地里摘菜。
村里到处是执勤的武警,之前被毒贩控制的死寂和麻木被紧张忙碌代替,腐蚀了数十年的高黎村势必面临着一场割除腐肉的过程,地方政府也将真正的接管这里,外面世界的春风很快就会吹进来,给她注入新鲜的活力与充满希望的笑容。
“这些警察叔叔都是来保护和帮助尼莫和你们村里的人的,尼莫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们。”
袅袅指着楼前执勤的武警,对尼莫说道。
战斗方歇,为安全计,村里每一户人家部队都派了人值守。
尼莫走到年轻的战士面前,高高的仰起头,举起小手,端端正正的朝他敬了一个军礼:
“谢谢-解放军-叔叔!”
“小朋友好!”
战士回了个标准的军礼,郑重的回答。
风停雨住,晨光熹微,高大的守护者与弱小的仰望者以相同的姿势在路旁定格,成为高黎村毒枭散去后新的一天的最美剪影……
晶莹粉嫩的小红米粥,青翠欲滴的小白菜,两个荷包蛋。
菜是怀瑾做的,味道居然很不错,尤其是鸡蛋,又香又嫩。
袅袅夹起一个荷包蛋放到尼莫碗里,自己和怀瑾分吃另一个,只见尼莫眼睛一亮,却又强忍不舍的想要夹回给她:
“这是-我请-哥哥-姐姐的。”
袅袅摇摇头,轻轻按住他的手:
“尼莫太瘦了,要吃好一点。以前的鸡蛋给谁吃呢?”
尼莫羞涩的一笑,小口小口的咬着鸡蛋,满足的眯着眼睛细声说:
“攒-起来,卖钱,给-哥哥-上学-用。”
袅袅和怀瑾对视一眼,果然。
“尼莫想上学吗?”怀瑾温声问。
满足的小脸马上黯淡下来:“想。哥哥-回家-教我。”
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什么样的父亲会舍得不闻不问,看他独自艰难度日?明明就在村里,毒枭也已铲除,却一直迟迟未现身,是被缉毒大队逮捕了吗?
很有可能。
希望政府能够重拳出击,早日树立高黎村的正常生活秩序,安定人心。
“等尼莫满六岁就可以去上学了,跟哥哥一起。”
怀瑾终是忍不住摸了摸尼莫的脑袋,肯定的告诉他。
“真的?我-已经-八岁-了!”尼莫惊喜的抬头,极大极黑的眼睛仿佛要迸出火焰。
怀瑾和袅袅诧异的看了看尼莫的个头,认真的点头。
吃完饭,应尼莫邀请,去他家二楼的房间参观了一下,两人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家徒四壁。
尼莫宝贝的指着满满一箱子的书给他们看:
“这-都是-哥哥-的书,我-每天-都-看!”
都是学校的课本,作业本,常看的几本已经被翻出了毛边。
想必这是尼莫独自在家最常待的去处吧,也是他们最珍贵的财产。
告别尼莫,又去老村长家里坐了坐:这是村里仅有的没有涉毒的几位成年男人之一。
老村长连连哀叹高黎村数十年来沦为可悲的毒品的傀儡,完全失去了一百多年前佤族人民联合抗击英军、日军时不屈不挠的勇气和斗志,实在无颜面对他们的“祖师阿公”诸葛亮……
幸而现在解放军同志帮他们肃清了毒枭,他们这些老人与下一辈的男人都不中用了,只望村里的孩子们能继承诸葛丞相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