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在唾弃着自己。
因为他总是不自觉地就为仇润芳设限，在心里自以为是地规划着她应该有的生活。
明明知道她不是一个柔弱的人，也知道她足够坚强，却不愿她承受一点风雨。
而偏偏，自己才是那个最伤害最不信任她的人。
仇润芳，她是那个虽千万人吾往矣，为了在意的人在意的事可以拼尽一切的人。
这样的魄力，肖扬没有。
至少在对她的感情上，他从来都是那个逃避和退缩的人。
他的顾虑和过度的紧张，对于她而言都太狭隘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想通了，那么此刻的肖扬真是大彻大悟。
他再也不要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了。
对这份感情，他想要鼓起勇气去争取一次。
他要把深埋在心间多年的话，大声地告诉她。
散场之后，肖扬见了聂班长。
他希望能让聂班长帮忙沟通，发一封电报回去。他知道在黄沙，想要联系外面并不容易。
“肖队想要发电报？可以问一下是谁吗？”
“是芳儿，上次没有对芳儿说的话，我希望能说给她听。”
只希望，这一切都还没有太迟。
芳儿，我爱你！我爱你！你一定要等我！你听到了吗？
“肖扬哥哥……”昏迷的仇润芳，嘴里忽然吐出一串呓语。
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蔡丽娟，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芳儿，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阿娘没有听到。”
蔡丽娟俯下身去，将耳朵凑在仇润芳嘴巴上。
“肖扬哥哥……肖扬……”
蔡丽娟怔住了。
回首看女儿的脸，全是难以置信。
仇卫国到卫生院的时候，蔡丽娟难得没在病房里，反而坐在外面的走廊长椅上。
“你怎么坐在这儿？”她平时可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芳儿的，哪怕医生让她在外面，不要总是接触病人，她也控制不住自己，总想离女儿更近一点。
“卫国，你知道芳儿她……”
“芳儿怎么了，是病情又有了变化？”仇卫国立即担心的问。
蔡丽娟摇摇头，“你知道芳儿刚才在昏迷中一直在喊谁的名字吗？”
仇卫国摇摇头。
“她在喊扬儿。”
“……”
“你还不明白？”蔡丽娟急死了，“她为什么别人不喊，独独喊扬儿？”
“也许只是巧合，她做梦梦到了，你知道这两孩子从小就感情好。”
“不对，肯定不对。”蔡丽娟摇头。“我想起来了，芳儿近几年是不太对劲。心情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又很不好。虽然她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可哪能瞒过我这个做娘的眼睛。平时问她，她也不肯多说……对了，她好好的，突然要去参军，会不会也和这些事有关？你知道她以前从来没说过要去当兵的话，肯定是什么事情影响了她。”
蔡丽娟越想越觉得她这个做娘的很失败，女儿装着这么大的心事，她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呢？
想想，这几年扬儿和芳儿之间确实没以前亲近了。芳儿还好，扬儿平时在部队，连家里都很少回来。难得见上一面，两人似乎也没说什么话。
她还以为是大家长大了，知道男女之别，不能再像小时候玩一块了。
“芳儿和扬儿，这怎么成！他们可是兄妹！”仇卫国下意识便道。
“兄妹怎么了，又没有血缘。”
“那也不成，扬儿是我的儿子，芳儿是我的女儿，两个人有别的感情，这不是开玩笑么！”
蔡丽娟知道了。
仇卫国下意识的想法，就是两个孩子不能进一步下去的原因。
别说卫国这样想，其他许多人也都会这样想。
她还是太心疼女儿，如果芳儿不是伤重，那她第一反应应该也是反对。
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芳儿她知道了，喜欢扬儿，那么扬儿又是怎么想的？
还有这些年，在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女儿，难道是受了情伤才跑去参军的吗？
要真是如此，蔡丽娟可得心疼死。
知道了这么大的事，当然不能装作不知道。
蔡丽娟要搞清楚，所以下午当仇润芳睡醒后，喂她喝水的蔡丽娟，便开始询问起肖扬的事来了。
她对女儿，没有责怪。
别说这不是错误，就算仇润芳犯了再大的错，对满心里只有女儿的蔡丽娟来说，也不会苛责。
尤其在女儿有今天没明天的情况下，她只想好好守着她，让她开心，也让她尽可能地撑下去。
“芳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你肖扬哥哥？”蔡丽娟抚摸着女儿的脑袋，轻轻问她。
仇润芳一惊，坐在那儿不敢动。
蔡丽娟可看不得女儿害怕的样子，抓住了她的手：“芳儿别怕，有任何话你都可以对娘说的，娘不会怪你。”
仇润芳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