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奇怪了，身体突然轻松了些。阿娘，是怀思叔叔给我用什么新药了吗？”
“没有啊，没用什么新药……芳儿的意思是说，你身体好些了？”听到这样的话，蔡丽娟当然高兴。
“嗯，身体没那么沉重了。”先前无论是清醒着，还是在睡梦中，身体宛如背负着千斤的大石块，沉重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而这一次一觉睡醒后，让她身体感到了久违的轻松。虽然还是病蔫蔫的，却似乎没有那般不可忍受了。“好神奇，阿娘，我这会儿觉得好多了。”
“太好了，芳儿！只要你能舒服些，阿娘比什么都满足。”
林云星也高兴地直点头，有效果便好。
只要润芳身体状况能维持住，那么她就有可能拖延手术的时间。
“既然身体好些了，那晚上就多吃一点，啊？这些粥，娘熬了好长时间呢。”
“嗯，听阿娘的。”仇润芳乖巧地应着，转首又问林云星：“云星姐，你还没吃饭吧？”
“你云星姐啊待会儿和我们一块吃，你阿爹和阿娘是不会怠慢了客人的。云星这孩子真不错，赶了那么远的路，就是特意来看你。”
仇润芳听着，伸出手，摸索了两下。
林云星连忙伸出手，主动握住了她的。
“云星姐，谢谢你。这次，还有上次，都谢谢你。”
林云星摇摇头，意识到仇润芳这会儿看不到，便出声道：“只是小事，应该的，别说谢谢这类的话。”
“上次？你们说的是什么事啊？”蔡丽娟疑惑。
“是我在獍区的时候，当时敌人想要暗杀我，但云星姐这边提前得到了消息，便想法子告知了我。我对此有了防备，方才逃过一劫。”仇润芳知道这些事蔡丽娟会担心会后怕，还是选择告诉了她。
毕竟更危险的事她都经历了，与其瞒着阿娘，不如将这些都陆续地说给她听。她的话说得很缓慢，因为身体疲乏话语也没什么力气，但意思却传达得很清楚。
蔡丽娟果然揪了心，然后万分感谢地抓住了林云星的手：“云星啊，我真得好好谢谢你，这么听来你还是我们芳儿的救命恩人呢。”
“伯母，真的不用客气，润芳也帮了我很多的，而且我们是好朋友，我当然不能看着她有危险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该好好谢谢你。”
“真不用。”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彼此坐了下来。
蔡丽娟喂女儿喝粥，林云星则几次欲言又止。
等到一碗粥喝完，蔡丽娟掏出布帕，给女儿擦了擦嘴。让她先坐一会儿，等会儿再吃一点儿。医生嘱咐了，东西不能不吃，也不能一次吃多了，少吃多餐最好。
正好云星在这儿，有她陪芳儿聊聊天，也让她心情开阔些。
“伯母，手术就定在明天上午吗？”留给林云星的时间实在不多了，哪怕冒昧，有些事也是需要做的。
前一刻心情还不错的蔡丽娟，听到手术的字样，人又沉默了下来。
点了一下头，“是明天上午，怀思说芳儿这情况，不宜再拖了。”
听出蔡丽娟话里浓浓的担忧，仇润芳晃了晃她的胳膊：“阿娘，你别这么悲观么，我可幸运了。之前伤得那么重都还能活下来，我看阎王爷都觉得我闹腾，不愿收下我这条小命。”
蔡丽娟听得笑了，“你啊你，要真像你这样说的就好了。”
可是林云星却笑不出来。
完全看不到希望的结果，她真不敢想象如果一切没有变化，按照原先的轨迹进行，明天上午之后这边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突破点还是应该放在蔡丽娟的身上。
林云星看得出来，对手术伯母最为动摇，态度也非常的不乐观。
等蔡丽娟出去盛粥的时候，林云星也跟了出去。
“伯母——”林云星喊住了她，“我觉得润芳就这样手术，风险性太高了。”
“云星啊，多谢你关心我们芳儿。我也知道手术很危险，可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曾经在一所医院里做过义工，恰巧碰到过这样的一例病例。”在刚才那么长时间里，林云星终于想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合理的说辞。
“真的？那那个病人他……”
“他死了，死在手术台上。”
蔡丽娟的身体晃了两晃。
林云星却继续道：“他是一位战地军人，被敌人一枪打瞎了眼睛。像这种情况，清理子弹的碎片和碎骨是最棘手的，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全凭着医生的判断、没有别的作为辅助，手术不可能成功。哪怕子弹原本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因为缺乏子弹具体位置信息和最快捷取出它的方案，稍有不慎便会让这颗定时炸弹引爆。”
蔡丽娟只觉得腿软，顺着墙壁蹲在了地上，一直强撑着的样子终于承受不住。
“盲目的乐观是没有用处的，并不会帮助润芳活下来。”林云星知道这会儿自己有些残忍，但不把话说到那个份上，又怎么能让他们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