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光滑如缎。
“有点痛。”闻娇皱着鼻子，发出一点带上瓮声的吸气声：“……嘶。”
闻禹铭的呼吸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科教片。里面有一段是说，许多动物的后颈, 都往往是它们的死穴, 一旦被捕猎者咬在口中, 它们就失去了对自我的掌控。当小动物在你面前伸长了脖颈，等待你去抚摸的时候，就无疑是在信任地对着你敞开它脆弱的一面。
闻禹铭攥了攥手中的帕子，飞快地覆到了闻娇的脖颈上。又一下想到了, 猫犬发.情时，公猫好像都会有咬住母猫后颈的动作。
这个念头从闻禹铭的脑子一闪即过。
却惊得他差点丢了手里的毛巾。
“……我下手会轻。”闻禹铭低声说着话，跟着垂下了头，让人不大看得清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
医务室的值班医生翘脚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 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医务室的门开了一条缝。
篮球队上下，这会儿都挤在门口, 就着那条缝往门内努力看去。
“我靠铭哥干吗呢？”
“上手了，上手了，摸上去了……”
“中午放学这会儿时间够用吗？”
“三小时呢，够铭哥用了吧。”
他们自以为将声音压得很低，但实际上却全部顺着门缝，通过气氛安静到甚至有些压抑的医务室，传递到了闻禹铭的耳朵里。
闻禹铭的脸色一沉，手上的力道却没变。
他躬着背，小心翼翼地按揉着闻娇的脖颈，尽管有毛巾在手掌底下垫着，他的手指也还是会频频不小心摩擦到她的皮肤。
毛巾是烫的，他的手指是烫的，她的皮肤好像也是烫的。
明明痛的那个人是闻娇，但闻禹铭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他从来没有这样小心翼翼地去对待过谁，心弦不知不觉绷到了极致，心跳自然也跟着快了起来。刹那之间，会让人生出一种，将对方捧在了心尖尖上的错觉。
闻娇突然扭了扭脖子。
像是小动物一样拱了拱他的手。
闻禹铭胸口烫得要命，飞快地撤回了手，表情微微僵硬地问：“好点了吗？”
“唔……”闻娇的鼻音微微拉长，带出一点舒服的感叹，有点像是撒娇，轻轻点在人的心上。
闻禹铭脑子里轰地一下炸了。
艹！
原来女孩子撒起娇来，是这样的！
“好多了。”闻娇说着，躺在小床上翻了个身，她仰面看向闻禹铭，揉着肚皮低声说：“我好饿呀，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好。”闻禹铭的声音从喉咙里低低地发了出来。
她躺在小床上仰头看着他的样子，自然放松，让闻禹铭感觉到了一点儿亲昵的味道。
有妹妹，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闻禹铭的呼吸滞了滞，然后他朝闻娇伸出手：“抓着，起来。”
闻娇点点头，抓住他的手腕，借力坐了起来。
闻禹铭飞快地转身，快步走到了医务室门外。
篮球队的一帮人被他堵个正着。
“滚远点儿！刚胡说八道什么呢？那是我妹妹。滚滚滚！都别跟这儿杵着了。”闻禹铭面色黑沉，不耐烦地骂道。
篮球队几个愣了下，仔细一回忆，心说铭哥是有个妹妹，但那个妹妹不是挺杀马特的吗？整天混来混去不着调，特别不受待见啊？
“真是妹妹？”有人伸长了脖子，朝医务室里看去。
然后就见到少女微微低头，抬手用橡皮筋三两下扎好了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长发扎起来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身上，她修长的脖颈露了出来。她从小床上下来，转过身。
腿长、腰细、巴掌脸。
哪里来的混血小美人？
“靠！”那人缩回了脖子，揪住了闻禹铭的袖子：“你这个大舅哥，我认了！”
闻禹铭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他脸色骤然一变，一拳头捶在了对方肩上，捶得对方接连倒退了三四步。
“铭哥，你的拳头打人真的很痛啊！”那人还不知道自己点燃了哪根炮仗，苦着脸就嘀咕了起来。
闻禹铭脸色更沉：“谁是你大舅哥？快滚。我妹妹要出来了，你们在这儿挡什么道？”
“好好好，铭哥咱明天再见！”
“看来真是妹妹啊！铭哥这就护上了。将来妹妹要结婚那铭哥不得把男方的头锤爆？”
“滚吧你，那是铭哥妹妹，不是你妹妹。一口一个妹妹地叫，当心一会儿铭哥踢你进湖里喂鸭子。”
几个人勾肩搭背嘀嘀咕咕地走远了。
而闻娇也收拾好从医务室出来了。
这下不用闻禹铭再弯腰背人了，也不用他再跟老母亲一样，端着热水给人家敷脖子了。
男孩儿其实都是很讨厌这种琐碎的事的，但骤然放松下来，闻禹铭心底还有点微妙的不适应。
“走吧。”闻娇出声。
“嗯。”闻禹铭一气将脑子里乱窜的各种念头全部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