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阳说到这里,突然惊觉自己的话题偏了,变成了□□裸的——
炫夫。
时云嘴角的笑容差点绷不住,她觉得这时候特别适合一声轻佻的口哨,可惜她不会。
或许可以抽空去找穆辰学学。
时云这么想着,一脸尘埃落定一般的温柔,看向她被夸得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无的亲爹,真心诚意地说道:“女儿真是太不关心您了,居然没有好好数过您未加冠的时候打了几场仗……不过真有三十七场这么多吗?”
时徵的脸色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精彩。
他为加冠的时候就开始打仗,不过那时候不是作为主帅,所以被人关注得并不多。
三十七场……这得是把他牵着几个人去战场上遛一遛见世面的那些也给算上了吧?
咳,都是黑历史。
姝阳一张脸已经红得快要爆炸了,这比她醉酒清醒的时候还要尴尬难堪,长公主这一刻非常想掀桌。
偏偏时云还笑着问她:“殿下是怎么知道的?对了,殿下有没有数过我父亲加冠之后打了多少场仗?”
“你……你们……”姝阳羞得就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她跟时云私下里怎么闹都没事,她也不是没跟时云说过自己有多喜欢时徵。
但是时徵在这里啊!
太羞耻了。
因为脸皮过于轻薄而和这对痞子父女格格不入的长公主发出一声绕梁三日的哀鸣。
“你们!都给我出去!”
“哐!”
门被重重地砸上,郡王和郡主在风中凌乱。
俩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时徵狠狠瞪了时云一眼:“你干的好事!”
跟上次姝阳醉酒之后一模一样的说辞,一个字都不带变的。
“是是是,我干的好事。”时云笑眯眯,“不过上次我错在惹了父亲不快,这次我错在什么?惹长公主不快?哎呀呀父亲是在为长公主出头吗?”
时徵只觉得这个女儿越来越欠揍。
时徵深吸一口气第一百零一次劝告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低头对时云说:“别再玩这些把戏,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准备准备你自己的及笄礼。”
“女儿的及笄礼自然是长公主殿下操心的事情,父亲这段时间您可千万哄着长公主一点,不然您看我今天都惹她生气了,要是您再不哄两句女儿的及笄礼可就完了。”说着假模假样地摸了摸眼泪,把时徵气得仰倒。
时徵放弃和女儿扯皮,转身就走,背影难得有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时云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个父亲在某些方面和她一模一样。
真不是一般的犟。
有人那样专注地记得那些连自己都快要忘记的点点滴滴,说一点触动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吧。
但是时徵心里有一个无法打开的结,那是她中了蛊毒早逝的母亲,时云并不是想让她父亲彻底忘了她母亲,生养之恩,时云不是不懂,有时她也觉得自己这样期望父亲与长公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是不是太过不孝。
只是到底……时云从不曾见过那个在父亲口中千好万好的人,有些情感终究是浅薄的,是需要相互接触来维系的,如果没有这些,一层寡淡的血缘,在时云眼中,当真无法抹去姝阳在烈火中艳丽的绝望和思念。
时云在门外又呆了一会儿,才轻轻敲开门,往里探头看去。
姝阳颓废地以一种几位粗犷四肢大张的姿势摊在椅子上,三魂去了七魄,见到时云,抬了下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云儿啊,我刚才是不是太糟糕了?”
“怎么会?”时云弯着眼睛笑了,“不过您真的吓了我一跳,但您在郡王府就该这样,您是这里的女主人,横着走都没人管您,何必在我父亲面前犯怂?”
姝阳瘪了瘪嘴,说:“如果做得到,我也想啊。”
但她就是一到时徵面前就不敢大声,不敢张扬,下意识想把自己拧得温柔一点。
她听说过时徵前头那位夫人的性子,最是温柔小意淑雅动人。
可惜东施效颦不成,最后还是忍不住露了马脚,这一通脾气发下去,姝阳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和勇气全用光了,此时摊在椅子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挪动。
说起来,她是真的,好久没有过这样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时候了。
居然就这么把心里想的全说出来了,时徵会不会觉得她就是个暗搓搓地收集着所有和他有关的消息,没准还跟踪偷窥的变态啊?会不会被她这一顿吼得更不喜欢她了?会不会在心里嘲笑当朝长公主竟如此下贱?
时云两只手照着姝阳两颊一拍,捧起她已经要挂上眼泪的脸,笑道:“母亲,父亲喜欢真实的人。”
姝阳愣了愣。
“真心这种东西,摆在那里,只要不是刻意想要去作践,终归是会被看见,会被理解的。”时云眨眨眼睛,“所以,我打赌,父亲今晚,肯定会去找您。”
今晚,找她?
姝阳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透。
时云:“我说的是不盖棉被纯谈天的那种,您想到哪里去了?”
姝阳迅速否认:“我什么都没想。”
时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带着满眼的宠溺和隐隐的阴险说:“抓紧机会,跟他从星星月亮谈到人生哲学,您脑子里记得什么关于他的事儿全说出来,要是您真调查出他一天上几次茅厕也可以说说,不过就一点,您千万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