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和周怀瑾面对面，两个人都是微微俯身，我在楼上看不清那计分的立牌上是什么样的光景，却看到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然后周怀瑾抬头准确地望向了我的方向，那眼神除了一贯的平静，紧绷的嘴角却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压迫，他似乎很不悦，明明我们隔着这么远，也让我感受到了个清晰。
本在周怀瑾掌下的球被杜若带走，他手里拿着篮球不去投篮，却是到周怀瑾的身边朝我捧球示意，笑得十分阳光灿烂，甚至那口白净的牙也在阳光下十分夺目。
我心里不知怎么就“咯噔”了一下，挂在脸上的深深微笑和向下挥手的动作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收回：这个动作本来真的是向周怀瑾打招呼，但是杜若这和我不相上下的反应时间，倒是有些像我回应着他的招手一般。
杜若回头看了一眼周怀瑾，周怀瑾的视线也从我身上离开，只不过那目光还是凉凉的，两人对视着说了些什么，一场更激烈的篮球对决又开始了。
这次他们本来的队友甚至直接下场看着这两人的双人秀了。
我看了一眼身边还在熟睡的容易，以及桌面上压着的习题和作业，余光带过篮球场上的身影，顿了顿还是直接冲出了教室朝楼下走去。
下了楼梯，只需要转个弯便到了篮球场，距离很近，但是等我到的时候篮球场却有些乱，男生也有，奇怪的是女生也围了一圈。
菁菁的声音犹为明显，不是方菁菁，这位代称圆菁菁好了，反正我对她姓什么丝毫不感兴趣。
“你这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挤过人群站入了中心。场面不难理解，男孩子嘛，打篮球磕磕碰碰跌跌撞撞，也很正常。
我爸还跟我讲过部队里和谁打球结果把门牙都磕断了的故事呢。
这是小场面。
可是圆菁菁同学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周怀瑾的手臂和腰间夹着篮球，杜若坐在地上，圆菁菁蹲在他的一边，受伤的人没说什么倒是这位圆同学十分梨花带雨。
周怀瑾背对着我，那向楼上望的眼神却没有逃开我的眼神。
“清清，你来啦？”
我皱眉，像是不明白现在杜若的态度，他拂开了圆菁菁的手，倒是撑着地看向了我，称呼和表情是以前从来都没有的亲昵，或者说从来都没有在别人面前的亲昵。
那时他说他认为避嫌为重。我却不知道和他有什么嫌好避。
杜若似乎尝试了一下起身，但是“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有些委屈地看向了我。周怀瑾没有说话，只在杜若出口的时候回头看向我，然后又盯着杜若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倔强的背影倒是充满了不理解。
我走过去，终究还是蹲在杜若身边，他的眼神闪了闪，看着膝盖，似乎在示意我受伤的位置。
“还好吗？”
杜若点了点头，我没有看周怀瑾的表情，但是他此刻站在这里就让人觉得周身冷了几分。
我没有看到昆岚，观察下来他应该还算得上是周怀瑾的朋友，不过大概是和容易一样此刻正在教室休眠的主，但是周怀瑾这人的“不近人情”我也算是有所了解了，不然怎么会此刻一件小事哗啦啦地就往杜若那里站了一堆人呢。
我起身，并没有扶起杜若，倒是看了一眼那正等着我的菁菁，说实话，这张脸和此刻的表情，还真的没有方菁菁看着顺眼。
“他都没事儿，你说这么多话累不累？”
那眼神变得委委屈屈的转向杜若，我并不想看杜若或者其他人的反应，我走到周怀瑾面前，伸手把他半夹着的篮球拍到了地上，篮球触地发出的声音并不小。
我看着他，然后缓缓地扬起了微笑，周怀瑾的表情很冷硬，甚至还有些厌恶的情绪，我环顾四周倒也有所理解。
我的手伸进口袋，瞬间为自己机智的行为感到得意，他看着我眼神深深，像是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下一刻我就向他伸出了手。
“你吃糖吗？”
那里静静躺着的棒棒糖，说起来还是他送的，不过此刻又一次转送给他罢了。
从小我难过的时候，我爸就是这么哄我的，百试百灵，我小时候对别人用，那也是……一试一灵吧，反正我也就舍得拿自己的糖试过一次。
这是第二次，看在是他送我的份上。
他盯着我手心的糖，没有说话，身边很安静，大概以为我凶猛地拍掉他的球以后会做什么，结果却被我这“机智一招”镇住了。
我把手往前递了一下：“天蝎座的。”
啧，真可惜，给了他糖，结果还是我的星座。
周怀瑾抬起头，微微勾起了唇，我想这个笑容足以被我拿来想象这人脸上被其他情绪浸染时的表情了。可爱的外表在这半勾起的微笑中却显得有些妖，说不清楚是眼神中的诱惑还是那唇线间的半开半闭。
他微微侧过头，像是恰好能瞄到杜若的角度：“谢谢了。”
我听不懂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但是杜若瞬间铁青的脸色显然是明白了什么。
下一刻面前这人就抓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朝篮球场外走去，惊得我反手握紧了手中的糖。
他不吃，我还要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