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我抬眼看着她，这个在外面顶天立地的女强人把她剩下的所有温柔都留在了家里，就像偷偷藏起的软肋。
“妈，我爱你。”
她端起的咖啡一口全部洒在了报纸上，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把湿了的报纸往桌面一甩，“你要吃什么你就说。”
我微笑着冲她摇了摇头，在她越来越惊诧的表情中坐在了她的身边，拿起自己的杯子往里倒了半杯牛奶又拿起老妈的杯子倒了四分之一的咖啡进去，捏起面包片，盯着自己扩散相容的咖啡和牛奶，脑海里却是像是昨天做的化学题的实验现象，更加无趣。
那面包被我对折了两下，然后拿过塑料袋在手中压实，一口塞进了嘴巴里这才觉得十分踏实。
“你今天早上怎么了？”老妈双手交叉撑在了下巴处，盯着我的眼睛还带着笑意。
“今天的早饭没了，所以我要吃双倍。”
老妈大概是被我这逻辑惊了一下，然后眼尾微勾，把她手边的半袋都放到了我的面前，“给，慢慢吃。”
“你要不要加个煎蛋？”
“现在出门买吗？”
“不然呢，”我看到她抬眼微微惊讶，“我没买油。”
她起身，把弄湿了的报纸扔掉，又把咖啡杯端去厨房。
“那还是算了，我饱了。”我起身跟在她身后，接过了她手里的咖啡杯，打开了水龙头。她伸手笑着揉了揉我的脸，“我去公司了。”
咖啡杯被清理干净，拿起来对着光甚至在陶瓷边有波光露出，我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大概我到学校的时候跑操刚结束。
穿好外套，背上包，打开家门果然门外空荡荡。我走两步抬起脚轻踢空气，晃晃悠悠走得极慢，倒是第一次这么这么的不着急。
时间估计的差不多。在我经过保安大叔“同情”的注视下走到教学楼的时候，正好遇上跑操回来的队伍，我看到了杜若惊诧的脸。
我似乎才懂得那些小心翼翼费尽心机的偶遇，那杂志里说的擦肩一步都维持半天的心动，那才是少女的心事。
周怀瑾站在班级队伍的前列，昆岚非常不正经地把手臂搭在周怀瑾的肩膀上，笑着不知道在闹什么，而周怀瑾却像是十分不耐烦，他偏过头皱眉看了昆岚一眼。
而这一眼正越过人群对上我的目光。无比准确也无比锐利。
大概是刚运动过，汗水在额前盛着阳光，将眼眸都照的极亮。
他的眼神闪了闪，转过去的下一刻却又能和昆岚谈笑风生，我想昆岚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他像我一样愣了一下。
我看着队伍从二十七班到三十班的末尾，然后一点点消失在楼梯口。
哦，原来我见过的那个重点班的英语老师是三十班的班主任啊。我收回笑容和挥着的手，难得她还能记得我。
早上刚刚在这操场罚跑过，现在站在操场上觉得无比亲切。
周怀瑾站在主席台上却像和我隔了一个操场这么远，我走到二十七班的前面，方菁菁站在我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她见到我已经态度十分缓和，这又一次验证了我“磁场相和”的想法。
“你没事儿吧？”
我向后转身看着她，倒是没想到她现在也能清晰看出我的情况。她似乎刻意拉开这种亲昵，“我就随便一问。”
我笑了笑，冲她眨了眨眼，然后笑容在走近的身影中慢慢放缓。
方菁菁似乎顺着我的视线望了一眼，不自觉地向前站了一步，她可以拉开的亲昵重新在距离中拉近。
杜若本就是校园发光体，哪怕是二十七班走向二十六班的距离一样让他格外显眼。
“穆清，我就问一个问题。”他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我上一刻还瞄向周怀瑾的余光。杜若的表情很认真，像在解题。
我点了点头，“那你能不能站的不显眼一点？”他失笑，倒是侧着身站在了我另一侧。周怀瑾重回
我的视线，他站在主席台上，这次手上拿着的讲稿倒是被他常常关照。
他站在那里，仍然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流畅和自然，但是频繁看向讲稿的动作却生疏的不像他，我发觉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细节而已。
“穆清，”耳边的声音把我的思绪唤回，方菁菁拉了拉我的右手，我却在声音中看向杜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周怀瑾？”
他的问题问得我和方菁菁同时怔住，不同的是这两人看向我，我却不由自主看向主席台上的周怀瑾。若是以前，我怕是要笑嘻嘻咧嘴冲他说一句“真的啊，我还喜欢你呢”，但是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怀瑾抬眼望向了这里，像是我第一次在教室见到他他说出“吉甫作诵，穆如清风”时的眼神。我低头，“希望不是。”
方菁菁和杜若同时愣住，倒是杜若先勾起一边唇角伸手拍了一下我的头，“我知道了”，他转身离开，我看到台上的周怀瑾望向这里停了几秒，嘴里却还依旧说着他的演讲，像是现在才是他站上台以后脱稿最长的一段时间。
“杜若，今天还有你的发言。”
这是周怀瑾下台前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