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季忆没等贺季晨有所回应，就转身，冲着门口走去。
贺季晨站在原处，盯着她的背影，没说话，也没行动。
在她穿过沙发和一地狼藉，走到通往门口的玄关处时，他忽的动了动唇：“季忆。”
季忆匆匆的步伐，蓦地停住，过了几秒钟，她才回头，望向了他。
她没说话，但他知道，她的眼神正在无声的询问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贺季晨锁着她的眼睛，直直的凝视了良久，就在季忆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神情淡然的脸上，忽然变得极其严肃认真，就连开口的语气都变得格外郑重无比：“季忆，对不起。”
对不起？他怎么忽然跟她说了这句话？
季忆怔了怔，想起在春节过后，返校那晚，在B影对面的火锅店里，他给她写的那张纸条。
和他刚刚说的话一模一样，都是“季忆，对不起”。
他是因为林正益那件事，现在又当面对她道歉吗？
想不到别的可能的季忆，出声说：“是林正益那件事吗？”
她不等贺季晨回应，就又说：“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再说，那天火锅店，你不是已经道过谦了吗？”
最后一个疑问的“吗？”字，季忆都没发出来，站在不远处的贺季晨，凝望着她的容颜，又开了口：“不单单是为了那件事。”
季忆愣住。
不单单是为了那件事，那还有什么事？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背后，他还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贺季晨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他脸上的神情，还是那种格外庄重的模样。
过了良久，贺季晨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大概又过了十来秒钟，他的唇终于又动了，“还有四年前的那一晚。”
还没从贺季晨一句话回神的季忆，听到这句话，彻底呆住。
他，他居然……为四年前的那一晚而道歉？
季忆眼底蓦地泛起了酸涩，她下意识地别开头，避开了贺季晨的视线。
室内再次陷入了一团无声。
直到因为贺季晨突如其来的道歉，而凝滞的气氛稍稍好转了一点后，没奢望季忆会回句“没关系”的贺季晨语气轻松地又出了声：“对了，下周五，剧组有个聚会，你别忘记来参加。”
第293章 《方圆几里》（3）
这好像是她进《三千痴》剧组这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通知她来参加剧组的聚会……
季忆眼底明显的闪过一抹错愕，过了一小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还没给贺季晨回应，这才带着一丝受宠若惊冲着贺季晨望了一眼，然后急忙轻点了两下头：“我知道了。”
贺季晨盯着季忆纤细的身影看了片刻，出声：“回去早点休息。”
“嗯。”季忆应了一声，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对着贺季晨又补了句：“再见。”
“再见。”
听到贺季晨的回应，季忆没迟疑，转回头，就迈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拉开门，离开了贺季晨的房间。
门一关上，只剩了贺季晨一个人的房间里，愈发寂静了。
他保持着目送季忆离开的姿态，继续站了会儿，才走到沙发前，将刚刚季忆翻找东西时，碰倒在地上的座机电话捡起来，放在圆桌上，然后按了前台键，唤了一个服务员过来收拾房间。
电话挂断没两分钟，服务员就到了。
贺季晨给服务员开了门，就走到落地窗前站定。
服务员工作的声音很轻，不会影响到贺季晨，他盯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神情泛起一丝恍惚。
只是很短促的一会儿走神，他就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绕着屋子转了两圈，从茶几上捞起被季忆从地上捡起放到那里的手机，找了陈白的电话，拨了出去。
天色已晚，陈白大抵是睡了，手机信号接通后，响了好几串呼叫声，才被接听，里面传来陈白迷迷糊糊的声音：“贺总？”
“嗯……”贺季晨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然后等了二十秒，在心底估测着陈白大概已经清醒了，才继续开口说了重点：“下周五，在君悦订个大包厢。”
“下周五？”陈白迟疑一下，继续说：“贺总，下周五您在杭州有很重要的饭局……”
“推掉。”比起陈白的犹豫，贺季晨语气干脆利索到极致。
“推掉？贺总，这个有点难，您知道的，那个饭局有政府的人在……”
“推不掉就安排其他人去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你……”贺季晨不给陈白任何劝说的机会，紧接着就语气不冷不热的脱口而出了一连串吩咐。
贺季晨在公司里，吩咐工作向来惜字如金，什么话都只说一遍，如果做不好，少不了被他一顿骂。
可今天，他居然在吩咐完后，还加了句：“都记下来了吗？”
“差不多……”
陈白刚说了三个字，贺季晨的眉心就蹙了起来，差不多？他那些吩咐，一项都不能差！
下一秒，贺季晨就断然出声，截断了陈白的话：“你现在打开电脑，或者找笔和纸，把我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部记下来！”
不是吧？一般会以他都做笔录的，现在一个休闲聚会，居然让他做笔录？
电话那端的陈白，只不过迟疑了一秒，贺季晨藏着巨大压迫感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