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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笔友_未脩顷木【完结】(29)

  她去了也不多说,与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就打开电脑。文院的古诗文课要背不少东西,项祖曼记性不好,有点时间都花在熟读背诵上了,电脑比较轻便。

  这一坐就是七八天,G市的大太阳晃的人眼晕,项祖曼安安静静坐在长廊里忙自己的,对周遭人来人往以及时不时传出的由于瘾症发作而引起的尖叫声置若罔闻。

  工作人员咋舌,讲道理,非要强迫自己在这种环境里投入工作,这在某种程度上特别像……行刑。

  “项小姐,”有人递给她一瓶水,“歇歇吧,总在光这么强的地方看电脑对眼睛不好。”

  项祖曼道过谢,又埋头到电脑屏幕上去了。

  她背古诗文背得相当不耐,这会儿正赶鸭子上架写教授口中那个“合逻辑的霸总文”。故事里的男主好像总是胸有成竹高高在上,彬彬有礼的眼神中透着锐利的光,唯独与女主相见时才能有一点“勾起嘴角”“眼神柔和下来”的戏码,还往往伴着“女人你往那里跑”这样孙悟空捉妖既视感的沙雕台词——

  虽说自己写的文那就是自己的孩子,但项祖曼私心里真的不太想把儿子培养成这一款。

  于是她陷入了一点很小很小的困惑,我喜欢哪一款?

  手机适时地有消息进来。

  项祖曼匆匆扫了一眼,是个陌生号。

  “燕翩翩其辞归兮,蝉寂漠而无声;雁廱廱而南游兮,鹍鸡啁哳而悲鸣。”

  项祖曼心说你无聊不无聊。反正不该轻易和陌生人说话,于是便八分坦然两分理直气壮地不回复了。

  也不知是心灵感应怎的,工作人员突然声音高八度喊她,“项小姐!快,初先生说要见您!”

  项祖曼哦了声,电脑手机皮包往长椅上这么一撂,就带着个自己跟工作人员走了。

  老初显而易见地不想看见她——或者说友善一点,老初不想让她看见,背朝着她,露一个白了大半的后脑勺。项祖曼懂,心里有愧不是,心里还有气不是?哎,不见就不见吧,说说话也是好的。

  “爸爸,”项祖曼跟他搭话,“四年没见了,您不想我啊?”

  老初沉默半晌,沙哑着嗓子开口,“你来干啥?”

  “看我爸,”项祖曼有一说一,“怎么谁还不让来咋的。”

  “D市警局破了特大贩毒案了?”

  “没呢,”项祖曼说,“这案子前前后后十几年,真要破了那不得举国同庆,悄无声息的——那不能吧。”

  “案子没破你跑来干什么!”老初嗓子是真不行了,破了音像技艺生疏的小提琴手走滑了弓,单薄得刺耳。

  “世世代代做毒品生意的,哪那么容易连根铲了,”项祖曼随意一笑,“要是一辈子都解决不了,难道我还这辈子都不来看你?”

  “你——”

  “爸,”项祖曼无奈,“说得好像你不认我、不见我,把我塞给我姑养还不让我姓初,别人就不知道我是你闺女了一样。”

  “虽说大多数缉毒警都面临着全家被灭口的危险吧,但这么多年我们仨确实也健健康康长大了,”项祖曼在他背后摊开双手,“我碰上的变态凑一块儿能打三桌麻将,但哪个也没要我的命不是?”

  “哦说句难听的,”项祖曼补充,“真动了杀心,恐怕我姑还会被我连累。”

  “那是因为……”老初突然住了嘴,转而问,“你和御因在这边?”

  “因为什么?”

  “没什么,”老初背着手转过身,把自己因为被毒品损耗而异常苍老的面容呈现在女儿面前,叹口气,“回去让御因带你去给妈妈上个坟吧。”

  他看着项祖曼,神情温柔又感伤,好像在透过她看别的什么人,“……你长得很像她。”

  这让项祖曼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对母亲的记忆停留在盒子里锁的老相片里。不知道为什么,十几年前父母像是铁了心斩断她与他们的联系,几乎是生下来没几天就抱去了姑姑家。而母亲过世这许多年,家里既不告诉她母亲相关的任何事,又不允许她去给母亲上坟。

  当然,家里古怪的事也不止这一遭,比如说母亲作为一个体制内的警察,怎么会被允许要三个孩子。

  项祖曼伸出手去触碰父亲苍老的脸,她抖得很厉害,像高中时那个有轻微ptsd症状的自己被强制送上考场。“爸爸,”她重复着,“爸爸。”

  小时候她只能叫老初舅舅,只有被他抱在怀里拿胡子扎脸的时候才能趴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叫爸爸,尽管现在看起来,这一切显得神经质且毫无必要。

  “回去吧,”老初浑浊的眼珠显得整个人都老态龙钟,早已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这些事情都……咳咳,跟你没关系,就算你哥搅进混水里来了,也影响不到你……”

  “你好好活着。还有御因,”老初摆摆手,“御因也还比较安全。”

  项祖曼的猜测成了真,不仅爸妈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拎出去,连对方也没打算真正动她——所以他没说完的那句“因为”,到底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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