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雨滴般轻柔的吻落在脸上时总伴有呼吸的热气,微痒,徐来一边闪躲一边努力与男生的臂力抗衡,语气是自己丝毫没有意识到的娇媚,“……讨厌……”
任清风自然不依,只是下意识将女生圈得更紧,然后——
徐来看着这个像是突然触电一样猛然向后一缩,瞬间放松了对自己钳制,神色复杂僵立原地的任清风,一时间产生了片刻的茫然。
两秒过后,恍然意识到刚刚在男生怀中“蠕动”的过程里似乎撞到了什么硬物的女生觉得脸上的温度再一次爬升至沸点,同样不知所措地低头,然后对于“低头”这个明显只让气氛更加尴尬的行为万分懊悔——古人云,非礼勿视。
连忙如惊弓之鸟般重新抬起头来,徐来却看到了一个似乎比她还要慌乱与懊恼的任清风,远比当初提到薛定谔后毫无防备地在教室门口与她四目相对时还要不知所措的任清风。
女生心中微微一动,胸腔中翻涌着复杂到难以名状的情绪。
或许羞涩多于好奇,惊讶多于窃喜,歉疚多于疑惑,但徐来确定,这其中并没有半分排斥或厌恶。
在除去两人如雷的心跳声外近乎可怖的寂静中,徐来微微踮起脚尖,静静抬起双臂,微微颤抖却坚定地圈住任清风的脖子,紧紧地将这具同样在微微颤抖的炙热而年轻的身体纳入怀抱——
顺序从最初就是错乱的。
明明应该先有表白,确定关系,牵手拥抱,然后才在某个无人的角落偷偷交换亲吻。
可是这个任清风啊,偏偏他敢。
敢在一切尚未开始之前便信心满满地宣告胜利。
敢在暧昧尚未升级时便势在必得地牵住她的手。
敢在其实尚未确定关系之前正大光明地吻下来。
或许那句表白永远都不会出口,但徐来从未怀疑过她拥有任清风毫无保留完整无缺的喜欢。
而如今,这也包括任清风所有高风亮节的品德和所有羞于启齿的欲望。
徐来同样毫无保留完整无缺地喜欢着任清风,因此愿意全盘接受。
可是,徐来不喜欢看到这样尴尬无措惶惶不安的任清风。
任清风应该永远带着气定神闲的微笑,永远在如此刻这般的黑暗中熠熠发光。
“……任清风,”女生将依旧滚烫的小脸埋回到男生的肩膀上,若无其事地闷闷开口,依旧娇媚的声音温柔如水,“……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讲吗?”
徐来想,尽管十之八九会回答些诸如“你要把我勒死了”这样的混帐话,可这个顽劣状态下的任清风却无论如何强过刚刚那个手足无措的他。
任清风呆愣了片刻,才如释重负又受宠若惊地以左手环住女生纤细的腰身,右手覆在女生头顶轻柔地摩挲着,目光同样温柔如水。
虽然从不认为自己与“文艺”两个字有丝毫瓜葛,可任清风在这一刻莫名想到了一句诗。
“她没有见过阴云,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
尽管是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难以分辨究竟是更加感动还是更加感激——在感受到他的失态与狼狈后,明明她也还很羞涩,却在这样努力地帮他冲淡尴尬。
还有之前的每一步,每一次。
每当他成为那个闯下大祸弄了满身泥巴懊悔不安的孩子,徐来永远只问“摔疼了吗”。
这样一个温柔美好的徐来,他怎么敢不去珍视。
而徐来眼中的晴明澄澈,任清风誓死想要守护。
男生轻叹一声,将女生的头牢牢按在颈窝,对着女生依旧泛着嫣红的耳朵,一字一句。
“徐来,我好喜欢你。”
不再逃避,也不再迟疑。
震天撼地的内容让女生几乎完全忘记去注意男生的语气。
这是不会输,没输过的任清风认输的语气。
徐来微微一震,将男生的话反复咀嚼了三遍才敢说服自己去相信。
原以为不过是流于形式的几个字,经由任清风之口,竟然可以这般悦耳动听。
曾经徐来以为,如果真有任清风表白的那天,会是席卷而来的激动,或是山呼海啸的狂喜。
可是,当男生沉静而坚定的声音真的这样响起时,女生只感到一颗莫名高悬的心幽幽落地,从此熨帖,从此安妥。前路漫漫,可有他同行,再无惧沐风栉雨,颠沛流离。
她默默漾开一个温柔娴静的微笑,依恋地将他圈得更紧,却是惯常的调皮语气。
“什么?你心跳太快,我没听清……”
“哦,”男生重新响起的声音同样带着隐隐的笑意,“我说,我好渴。”
“貌似不是这句呢……”女生偷偷在男生肩膀转头,看他漂亮的喉结,语气无比慵懒。
“那就是我好饿。”男生如她所愿迅速转换了说法。
“好像也不是这句吧……”徐来终于难掩揶揄的笑意。
“哦,那就只能是,”任清风微微低头,同样微扬起嘴角,“你快勒死我了。”
“任清风……”徐来直起身来,大大方方将男生在黑暗中泛着柔光,英英玉立的脸打量了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