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以谨抬手摸了摸肩上之前林微吟压着的地方,指尖摸到一片濡湿,布料黏在肩上,有点不舒服。他扯了一下,指腹捻了捻,微微的湿。
这是林微吟的眼泪,渗进他衬衫里,透在他指尖上。
确实挺崩溃的。
他无声地笑笑:“你要不要再哭一会儿?”
“不了不了。”林微吟赶紧拒绝,“再哭下去我就要头疼了。”
闻人以谨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放下手:“我还以为你能再哭一会儿,直接把我这件衣服哭透。”
林微吟一惊,僵硬地一点点抬头,正好看到闻人以谨肩上那一小片湿痕。其实黑衬衫看着不明显,但她就是怎么看怎么尴尬,在赔偿的边缘大鹏展翅:“那,要不然,我赔你一件?”
……这他妈什么资产阶级的解决方案。
闻人以谨服了,抬手在林微吟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说吧,怎么回事?”
林微吟被敲得脖子一缩,委委屈屈地摸摸被敲的地方,但她理亏,顶着闻人以谨的视线,诚实地把来龙去脉都说了。说完以后她怕闻人以谨再敲她头,捂住头往后移了两步,警惕地盯着他。
闻人以谨被逗笑了,舔舔嘴唇,换成抱臂的姿势,懒洋洋地靠着墙:“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没那个电话,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林微吟放下手,低头看看脚上的高跟鞋,“还能怎么办?和他拼了啊。虽然他不要脸,但我感觉他应该更类似于想用利诱的方法?这边有监控,如果我真的用全力跑,应该也不至于怎么样……”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下去,自己也觉得逻辑有点问题,挠挠脸,自暴自弃:“反正如果他真的打算怎么样,我就只能以暴制暴了。”
“那刚才怎么不以暴制暴?”
“这个……是我的问题啦。我一开始还真以为是个跳槽的机会。”林微吟颓了,“而且本来就是有合作的,我突然打他也不太好……”
“有合作,你就让他摸?”闻人以谨站直,垂眼看着林微吟,语气里有种严厉的感觉,“多大人了,基础性教育有没有学过,除了医生做必要的检查,背心短裤覆盖的区域不能让人碰。”
他的语气过于严肃,林微吟脑子一抽,本能地杠:“……我寻思着手背也不是这个区域啊。”
闻人以谨舔舔嘴角,抬手作势要敲头:“你还杠我?”
“不敢不敢!”刚才被敲头的记忆太鲜明,林微吟赶紧往边上再挪了几步,拉开安全距离。她想了想,认真地说,“谢谢。”
这道谢来得太突然,闻人以谨反而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别过头,又靠回去:“……没事。”
他显然不打算说话了,林微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地方本来就偏,电梯正常使用的情况下,安全通道八百年不会有个人走,一时气氛凝固,林微吟甚至能隐约听见别的地方传来的音乐声。
她垂眼,透过下一层的转角窗户,看到外面车水马龙灯光璀璨。
林微吟犹豫一会儿,试图挑起话题:“那啥,我看你打人挺熟练的……”
闻人以谨垂着眼帘,眼皮都不动:“没怎么打过。”
“哦……”
林微吟刚给闻人以谨找了个天赋异禀的理由,又听见他接着说:“上学那会儿,也就平均每年七八十来次吧。”
“……”
林微吟沉默片刻,抱拳:“失敬。”
她发现闻人以谨可真是个俄罗斯套娃,一层一层又一层,最开始她以为他是个犹如水莲花的养生小甜心,然后发现他其实是个妖艳贱货。这个妖艳贱货硬给自己套上尽职尽责老父亲的设定,现在又多出了个疑似校霸的属性。
林微吟吞咽一下,选择不和闻人以谨作对,挣扎着说:“……挺好的,强身健体。”
“放心,不是我霸凌别人。”
林微吟回想一下刚才闻人以谨那个熟练的路数,一时语塞:“这,难道……还能是别人欺负你?”
“怎么不能?”闻人以谨看了林微吟一眼,换了条腿支撑,又垂下眼帘,“我高中的学校还可以,就是校风严,学生被压得和鹌鹑似的,社会人过来收保护费一收一个准。”
“这个……你们不能告诉家长老师吗?”
“老师只管成绩,负责任的也只能管管学校里,外边的事情管不着。至于家长,”闻人以谨轻轻地说,“你猜他们会怎么说?”
说到这份上,林微吟也不用追问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她高中时班里一个女孩高挑又漂亮,蓝白运动校服穿她身上都仿佛镀上了米兰时装秀的高光。女孩被校外的社会人追求,她不胜烦扰,犹豫再三,选择向班主任求助。
班主任是个刻薄古板的中年女性,上上下下看了女孩一会儿,问她:“你怎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至于家长,只要女孩还能考出全年段排前面的好成绩,将来妥妥的全国top5,别的问题一律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