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姜以南在茶水间遇到了盛嘉言。
她拿着杯子来到茶水间,刚好遇到倒完水出来的盛嘉言。狭路相逢,姜以南朝他扯了扯嘴角,打招呼:“盛总。”
尽管她明知道只要努力,这杯名为“盛嘉言”的咖啡,终有一天也会变成记忆中的牛奶。可此时此刻,她却还是一下子百感交集,光是看着他俊朗的脸,她的眼底就开始滋滋地冒热气。
姜以南赶紧别开脸,她提醒自己,化妆品又贵又不防水!
大概是她现在的样子太委屈了,原本打算跟她就这样擦肩而过的盛嘉言居然停下了脚步。
窄窄的走道,他们站在走道两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盛嘉言看着她:“没事吧?”
姜以南连忙摇头,她调整好情绪,抬头朝他灿烂的笑:“我没事,盛总。”
她的笑容太耀眼了,盛嘉言挪开了眼神。他发现她开始叫他“盛总”了,即使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也只叫他“盛总”。
盛总就盛总吧。
盛嘉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说完,就要往外面走去。
姜以南却在后面叫住了他:“盛总,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她想起张和浦说的,盛嘉言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她想,他们之间现在的尴尬因她而起,所以,就由她来灭吧。
她对盛嘉言说:“盛总,我虽然还有点难过,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好的,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盛嘉言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热水渐出来,溅到他的手背上,有点疼。他想,疼也挺好的,这样他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在心里的疼痛上了。
姜以南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天气热了,他今天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隐隐可见底下流畅的肌肉线条。
她强迫自己别开眼睛,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看。
姜以南接着说:“其实这两天我也思考了一下,之前我对你的感情,可能也有感谢或者依赖在里面吧。你知道的,我之前又丑又胆小,是你改变了我,一步步让我变成了今天的姜以南。我感觉自己被你赏识、包容,我们之间就像千里马和伯乐。”
她笑了一下:“当然,我不是脸大地说自己是千里马,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可能,我只是喜欢这种被赏识被包容的感觉。”她垂下头,看着空空的杯底,“因为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所以,我就把这种被赏识和被包容的感觉跟喜欢混杂起来了,如果对你造成困扰,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她冲他的背影鞠了一躬。
盛嘉言转过身,他看到了她脸上大大的笑容。
这个傻姑娘,居然还在这里安慰他。
盛嘉言轻嗽一声,把喉咙里堵着的那团棉花清掉。他告诉姜以南:“姜以南,你不用这样。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很多事都是这样,不是你的错,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你会很痛苦。”
他说完,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我不想看到你痛苦。
姜以南冲他点点头:“嗯,我知道啦!你又给我上了一课,谢谢你!”
盛嘉言张了张嘴,他发现自己忽然说不出话来了。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对她说:“那……我先走了。”
姜以南嗯了一声:“盛总再见。”
“再见。”盛嘉言听见自己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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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孙经理还没有把订单的生产进度发过来。
姜以南急了,在微信上连着追问了三遍,还是没有回复。
她拎起座机就要开始电话轰炸,忽然张和浦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阿南,完了完了,咱们所有的订单可能都要延误了!”
姜以南手里还拿着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张和浦捧起杯子灌了几口水,这才一抹嘴巴说:“我刚刚去洗手间,经过二组办公室,听他们说咱们工业园那边出事了!”
张和浦把他听来的事讲给姜以南。
准确来说,应该是成品车间那边出了安全事故,一箱大概二十多公斤的货物从货柜上掉下来,正好砸中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不幸中的万幸,小孩只是被砸到脚,身体其他部位倒没什么大碍。
张和浦说:“其实这已经是周六发生的事儿了,当时车间主管就赶紧叫来救护车,把小孩送医院了,医生也给拍片打了石膏。可问题是,小孩好动啊,打了石膏可架不住小孩儿乱动,大人又看不住,结果那石膏就跟没打一样,骨头嘎嘣一下又裂了。然后大人就觉得是医院不行,一边要换医院,一边开始跟公司要赔偿金。”
换医院和赔偿金其实都没问题,鼎立工业园那边所有主管讨论之后,还是决定用钱息事宁人,毕竟也是在自己厂区内出的事。
所以,他们派出了律师跟这家人交涉。
结果,这家人一看来了律师,他们就怒了。他们认为这是鼎立推卸责任的表现,于是开始在鼎立门口闹事。
大热的天,一家人抱着受伤的孩子,摊了几张凉席在门口躺着,不让其他工人正常上班。保安、律师、工业园管理层轮番劝说都没用,人家一口咬定这是大公司不肯给钱,欺负他们山里来的小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