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方国栋一听说方妍要和王允泽单独说话，又不放心了，但想想自己都放话不管了，又只能闷闷不乐地进屋去。
“咱到那边聊聊吧。”方妍指了指院子角落，走过去捡了几根玉米杆儿当坐垫，和王允泽一起坐了下来。
“对不住啊，今天我一大早就出门去县城里了，这会儿才回来，刚知道村里在传咱们的事儿，就立马跑来找你了。”王允泽收起了平日里的不正经，满脸愧疚的样子。
“没事儿，你早知道晚知道，还不就那么回事儿。”方妍无所谓地耸耸肩。
王允泽坚持：“这事儿就是怪我，昨天晚上我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没想到竟然生出这么多事儿。”
“你是好心嘛，这事儿哪能怪你？”
“不，这事儿就是怪我，你不知道……哎，还是算了。”王允泽欲言又止。
从来没见过王允泽这么扭扭捏捏的样子，方妍十分好奇，戏谑地斜眼看他：“你一个大男人要说什么直说呗，怎么吞吞吐吐的？”
“好吧，我告诉你一个人，保不保密在于你。”王允泽凑了过来，悄悄在她耳边说，“那何月凤还没回村里的时候，李大婶找人来我家说过媒，想让我娶何月凤，我没同意。”
一阵暖呼呼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在方妍的耳朵上，让她耳垂变得滚烫起来，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好像心也痒痒了。
“不过我也很奇怪，不是听说何月凤在城里有个有钱的男朋友吗？为什么李大婶要来找我说亲？”
那是因为李大婶心里早就知道自家女儿是个小三，在富商那儿永远不可能有名分，想早点给何月凤找个正经归宿。方妍在心里暗道。
李大婶经过的桥比何月凤走过的路都多，虽然心眼又小又坏，但好多事情看得明白着呢。只可惜李大婶一番苦心，何月凤不一定买账，她还巴心巴意地等着富商男朋友接她回城里呢。
方妍笑着调侃：“那何月凤多漂亮啊，村里一枝花儿，谁都想娶来当媳妇儿，你咋还不同意呢？”
“可我不喜欢啊，而且我现在还不想谈婚论嫁。我估摸着就是因为我拒绝了这场婚事，李大婶觉得没面子，气不过才想造谣我。她是冲着我来的呢，没成想连累了你。”
说到这儿，王允泽又有些过意不去，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刚才肩上被方国栋用棍子打过的地方。
“疼吗？”方妍侧头看他。
“不疼，打得不重。”王允泽云淡风轻地说。
其实怎么可能不重？阿爸那两扁担她亲眼看着打下去的，力气大着呢。
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又从心底里冒了芽，方妍没忍住，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口气问他：“王允泽，你看我现在名声毁了，我妈又是个胡搅蛮缠的，要是她非要强迫你娶了我，你会答应吗？”
表面上似是开玩笑地问着，但方妍抱着腿的两只手，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王允泽明显被问愣住了。
几秒后他放开一笑：“你开什么玩笑呢？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要是你妈强迫我娶你，你会同意嫁给我吗？”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是他笑得好坦然，坦然得就好像是在和一个好哥们在说话。
方妍有些失落，但是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王允泽的问题，然后回答：“我不会同意。本来咱们之间就没什么，不能拿自己的婚姻为子虚乌有的谣言买单。而且就像你说的，我也不想这么早结婚，我还等着录取通知书，准备继续念大学呢。”
王允泽没说什么，似乎沉默了两秒，才说了一个“哦”字。就那么淡淡的一个字，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方妍有些恍惚，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来给我道歉的啊？”
“是啊，顺便来看看你这个书呆子有没有躲在家里偷偷哭，果然啊，眼睛都哭肿了。”王允泽又恢复了跳脱的本色，还有心情调笑她。
方妍揉了揉眼睛：“能不哭吗？气都气死了。”
“别想了，这件事我会去和村里人解释的，不会影响你的名声的。”王允泽信誓旦旦地说。
方妍不以为然：“得了吧，你准备一个一个地解释吗？再说了，你去解释了谁会信啊？村里的人都喜欢挑些刺激的来相信，才不管真相是什么呢。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会自己想办法讨回公道，你愿意站出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事情出在我身上，我站出来不是理所应当的嘛？说你是书呆子你果然是，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可是上一世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只不过男主角是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个知青都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呢。
没有谁能比她深刻体会独自一个人孤孤单单面对流言蜚语，面对所有人带来的恶意是什么感觉。
现在王允泽没有逃避，愿意和她一起面对，她就是开心，就是这么容易知足。
“我就是开心，你管得着吗？”
方妍从玉米杆儿上起来，拍了拍裤子，对王允泽说，“行了，你快回家吧，再晚被人瞧见，明天又有关于咱俩的新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