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柔显然是早就看出仆役对那四人的不满,又故意以木炭使用量之事挑拨他们,这才顺利让那四人陷入死地。
这个姑娘的年纪看起来与自己相仿,心思却缜密到这个程度,杀人更是不眨眼,实在是个狠角色。
她们有共同的仇人,若是能与她结交,父亲的仇,穆阳县城所有百姓的冤屈,应该都能报仇雪恨。
正想着,前面的傅柔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来时路,又抬头看了看月亮,呼出一口带着白雾的热气,指着前方朦胧中看似平坦的道路,说道:“正前方这条路是百姓经常走动的路,只要脚程快,三四天便可以跑出穆国地界,但容易被追兵追上,无处可逃。”
随即又指向右侧的一条小路,说道:“这条路通向远处那座白头山,进了山,追兵就很难追到。这个时节大雪还没有封山,尚有一些猎户进出白头山。但是翻山过去要很长时间,遇到下雪,可能半个月一个月都翻不过,又或者掉进积雪覆盖的深沟或者猎户的陷阱之中,死在那里。”
最后看向沈弄璋,问道:“两条路各有利弊,你选哪条?”
沈弄璋毫不犹豫地说道:“你选哪条我选哪条。”
傅柔似乎知道她的答案,微微一笑,说道:“既如此,便和我走一走山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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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祸不单行(上)
天色越来越亮,沈弄璋跟着傅柔的脚步,越加快速地向着白头山赶去。
越接近白头山,野兽的嚎叫声越是清晰。
并且,清晰的不止是野兽的叫声,还有身后隐隐的马蹄声。
两人原本想将押送傅柔囚车的马匹带出来,然而担心马匹发出声音,惊醒官驿的仆役,所以才选择了步行出城,没想到追兵这么快便追了上来!
在箭雨落到身后之时,两人终于进入了树林中。
半尺高的积雪,坏处是奔跑困难,且无法掩藏踪迹,但好处是遮掩不住山石和地形,不用担心陷入巨大的雪窝之中。
来不及感叹北疆积雪山林的模样,两人互相搀扶着继续向西面密集的树林中跑去。骑兵的声音就在身后,危机逼近。
很快,一条陡峭的山沟横在眼前,落差有十几丈高,自东向西的蜿蜒走向,一眼看不到边界,仿佛将山体分成了南北两块。
沈弄璋带着的兽皮这时有了用武之地,两人一人裹了一块,护住身体和头脸,毫不犹豫地滚下去,暂时甩开了追兵。
但听到山沟上面士兵试图找路下来的声音,两人哪敢耽搁,继续忍着伤痛赶路。
走着走着便发现山沟向北那侧的坡度正变得越来越缓,已听不到追兵的声音,想来那道山沟难住了他们。
小半个时辰后,傅柔找到一处北面坡度更缓的所在,二人互相搀扶着爬上去,重新站到山地上。
傅柔显然有在北方山地生活的经验,沈弄璋见她前后左右打量,很快便将她带到了一条有着明显脚印的狭窄山路上。
这是猎户留下的小路,再向前走,又出现了许多动物野兽的足迹。
沈弄璋曾在雨天看过老虎留在泥泞山地上的爪印,现在,就在眼前的雪地上,她又看到了相同模样的爪印——这里显然是老虎经常出没的地带。
傅柔捡了两根两指粗的树枝,去掉小枝杈,递给沈弄璋一根,缓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要再冒些险,彻底甩开追兵。”
“好,你说如何做。”沈弄璋忍着眩晕,接过树枝痛快地附和。
傅柔一边小声解说,一边身体力行带头踩进了老虎的脚印之中,每一步都很是小心。先是用树枝轻轻试探即将落脚的位置是否有陷阱,确认安全后才会踩上去。
如此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两人已经发现了两个巨大的陷坑。但她们没有破坏掉陷坑,反而配合着在陷坑正中故意留下几个脚印和铜钱,有意暴露她们的位置。
无需傅柔解释,沈弄璋也知道这是她送给追兵的大礼,虽然是“慷他人之慨”。
又向前走了约四里地,傅柔才带着沈弄璋离开了这片危险的区域。
穿过光秃秃的树枝向天上望去,日头已不在天心,是下午了。身后无人,不知那些追兵现在何处,是否已经掉进了陷阱。
两人稍事休息,又吃了一点馍馍垫饥,继续向西。
正在一边四处寻找容身过夜之处一边行走之时,带头的傅柔脚下忽然一空,紧接着便听到“咔嚓”一声,一个猎取大型野兽的铁夹夹住了她的左脚踝!
闷哼一声,傅柔痛苦地倒在地上。
“傅姑娘!”沈弄璋惊叫一声,连忙去察看她的伤处。
铁齿如上下咬合的锯齿,却比锯齿大出不知多少倍。隔着厚棉布,仍能看出上下铁齿已完全陷入肉中,可能已经伤了骨头。
沈弄璋试图徒手掰开铁齿,只试了试,便放弃了,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强行再试,只会令傅柔二次受伤,徒增痛苦。
“这陷阱埋的有些时候,大意了。”傅柔疼得额上见汗,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等我。”
沈弄璋留下一句话,已起身而去。再回来时,怀里多了几块扁扁的小石片。
“有些痛,你忍忍。”